各种精致的外壳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不起眼的黑色小盒子,天鹅绒材质,触感很柔软,商砚初回了回神,霎时被勾起了记忆。
每年他收到的礼物里面都会有这个小盒子,里面都是雷打不动的一块定制手表外加一张贺卡,一看就是哪位长辈送的。
商砚初将盖子打开,不出意料看见了那张写着“希望你平安健康,好好长大”的卡片,今年的手表比去年好看些,很明显是在定制的基础上又特别设计过。
算上这一块,他已经收了这位长辈二十块表了。
所有的礼物都有署名,只有这一件,年年如是,带着匿名的祝福来到他身边。
“好好长大。”商砚初看着这毫无新意甚至有些奇怪的贺词笑了笑。
倏而,似是想到了什么,他脸色变了变,迟疑着拨通了陆肖的电话。
陆肖正在为了他的加薪辛苦奋战,一声“喂”差点淹没在噪音里。
商砚初在表盘背面找到了这家定制工作室的lg,报给了陆肖,“去查查这家工作室,确认是不是有一位女士每年都会去定做一块男士手表,今年的款我一会儿图片发给你。”
他语速越来越快,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两小时内给我答案,工资再给你加三成,能问出名字,再加两成。”
“我……”陆肖的两个字又没说完,电话已经挂断。
商砚初把手表拍照发给陆肖,快速跑上楼冲进衣帽间里翻找。
满柜琳琅满目的名表,这些年收到的定制款也无一不是顶级做工,置于其中毫不逊色,他挨个拿出来把玩,如今有了不切实际的猜想,这些礼物突然重逾千斤,压得他心里发堵。
有了连环加薪的刺激,陆肖像是开了挂,两小时不到就来了消息。
“这家工作室开在意大利的那不勒斯,所有者是位圈子里小有名气腕表设计师,老板你发给我的那块表确实是他们制作的,他们说这是那位来自中国的客户在这里下的第二十笔订单。”
商砚初喉间梗了梗,临近真相突然有点胆怯,“是谁?”
电话那头清晰地传来陆肖的吞咽声,他深呼吸一口气,缓缓道:“那位客户的中名字是……商虞。”
“……”
商砚初踉跄后退了一步,撞在了衣柜上,“砰”的一声,跟他脑子里混乱的声响重合。
他怔怔的瞪着虚空,突然笑了一声,那声音满含苦涩,带着极度的压抑,“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打了一个多小时的跨国电话,辗转好几手才艰难得到消息的陆肖这会儿也没好到哪里去,不过他还有现场要arr顾不上问具体情况,见商砚初没别的吩咐就赶忙挂断了电话。
寂静的深夜带着凉意,商砚初一手拿着冰杯,一手攥着瓶威士忌,散步似的边走边喝,一路走到小花园里,盯着那些还未长成的风铃花不动了。
他蹲在花圃前一语不发,领带被随意扯开,高定西服布满褶皱,全无商场上意气风发的样子。
昏暗的光线下只有酒瓶和玻璃杯碰撞以及他快速吞咽的声响。
商砚初喝得又快又急,很快一整瓶就见了底,身上那股紧绷的劲头也随着酒意松懈下来。
他伸手拨弄了一下花苗,含糊道:“这里已经没人喜欢你们了,改天就把你们都挖了。”
说着又“哼哼”笑了两声,“要怪就怪她,是她不要你们了。”
他垂头默了半晌,又狠狠抹了把脸,轻声颤道:“不是,我瞎说的,怪我吧,都赖我。”
脚边打下一片阴影,商砚初迟钝地抬头望去,王妈正站在他身侧,欲言又止。
商砚初又转回头,像是嘀咕又像是诉苦,“王妈,我惹jiejie生气了。”
王妈对姐弟俩的事情也是一知半解,不敢深想,但商砚初这幅失魂落魄又无助的样子,她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上一次见,还是他小时候被商虞凶哭难过的时候。
她心里不好受,但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安慰他。
“去给小姐道个歉吧,她那么疼你,肯定会原谅你的。”
“嗤。”商砚初低着头自嘲地笑出声,“连你都能看出来她疼我,我怎么就一直跟个瞎子似的。”
“我想跟她道歉的。”
商砚初捂着眼睛,不知是不是错觉,王妈恍惚听见他哽咽的声音。
“但她不会再原谅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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