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手帕和被子,有什么问题么……”
江氏的小心翼翼并没有得到明确的回答,也正是因为如此,内心的恐慌才越积越深,足够将本来平静的湖面搅乱。
“夫人不知?”
刑部既然如此问,定然是发现了什么,而这些物品偏偏还都是宁国公夫人秦氏赠与她的,江氏不忍细想,却忍不住越想越多。
聂子穆见时机成熟,不免要推波助澜一番。
“夫人口中的娘,指的是江家夫人?”
“不!不是!是宁国公夫人,秦氏!”江氏生怕再给娘家招惹更多祸端,急忙解释。
“是么,这倒是怪了,传闻宁国公夫人最是偏心大公子,怎么会将如此重要的罪证,亲自送到心爱的儿子房中呢?”
“什……什么罪证……”江氏语气颤抖,危机感愈发强烈。
“自然是宁国公府收受贿赂的账本,勾结朝廷命官,欺上瞒下,意图谋反的罪证!
说到这儿,本官突然想起来,本官跟随桓王殿下有幸参观了宁国公府的宝,财产数量庞大,品种繁多,怕是王爷家中的房都不及宁国公府其中之一二,真是令人好生敬佩。
说到底,宁国公不过是个世袭的爵位,纵使地位高,却并无实权。宁家三代中入朝为官者屈指可数,也并不是什么重要的官职,何以会有如此大的野心,意图以下犯上,取而代之呢?”
刑部侍郎每多说一句,江氏便瑟缩一下,话语中惊心动魄的内容让她遍体生寒,原以为全家人都是被二公子连累才落得诛九族的下场,却不成想……
“啊对了,倘若没发现这等罪证,宁家九族,除了直系男子之外,其余人等,陛下原意是要流放青州的,青州虽是苦寒之地,但若是有人肯照拂一二,安享晚年也是什么难事,小公子年纪尚小,若是有人求情,也能跟着一起流放,只不过,可惜了……”
刑部侍郎叹气惋惜,装腔作势的模样看得下属一愣一愣的。
加上三岁小儿在旁边若有若无的抽泣声,成功的把江氏心中的怨恨勾了起来。
当你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发现原本还有一线生机,然后又被亲近之人亲手斩断,情绪的大起大落,江氏短短时间经历了个遍。
大人说的没错,流放总比砍头强,她的孩儿还那么小,若不是秦氏,他们怎会落入如此境地!
难怪平日里好吃的好喝的不间断的往她这送,原来是做了亏心事。
那口口声声的嘘寒问暖,如今想来,又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还有她的夫君,又是否知情?
是了,应当是知情的吧。
当初秦氏将这床被子送过来时,她颇为喜爱,命人直接铺在了床上,当晚夫君却偏偏要撤掉,说什么不喜欢这个颜色,太艳了。
现在想来,当时夫君的神情,哪里是不喜欢,分明是知道里面有些什么,不想盖罢了。
疑心一旦起来,便一发不可收拾,诸如此类的回忆并不少,她当时怎么会没有发现呢?
是因为,夫君每拒绝她一次,便会巧言巧语的哄骗她一次,让她昏了头,失了智。
江氏逐渐心寒,原本以为幸福美满的家庭,顷刻间分奔离西,那些浓情蜜意此刻在她看来,也不过是一场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如此大逆不道的证据,竟然放在她一介弱女子的房间,她的好夫君,好婆婆,怕是早就给自己铺好了退路,准备随时舍弃她了吧。
既然他们不仁,就休怪她不义了!
江氏冷静下来,直视刑部侍郎大人的双眼,一字一句,清晰的说道。
“大人,有一件事,大人定然不知情,若是我如实禀告,大人可否放我母子一条生路,哪怕是去青州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