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胤昭带着茗城落定于南天门之外时,面前已站满了上百名严阵以待的天兵。
站稳脚跟的瞬间,茗城犹是一个趔趄。胤昭伸手去扶,却被她快速躲了过去。
胤昭看看她避开的目光,又看看自己停在半空的手,不禁攥紧手指,在天兵们围上来之际,转头开口。
“本君知晓你们职责所在,但如今九重天异动,一场劫难即将开始,本君要即刻前往凌霄殿,将真正的奸佞小人揪出来!”
为首的几位天兵相视须臾,面露难色:“胤昭帝君,不是我们不让,是陛下下了死令,若是遇到您现身,必要将其擒获,直接押送天雷谷,受紫霄神雷之刑。”
“如今的陛下……”说话间,北方天际划过几道耀眼电光,震荡天地的雷声轰隆隆一片,令胤昭不由忐忑,转而又问:“此刻是谁在受雷刑?”
“回,回禀帝君,是上生星君和度厄星君……翳风帝君说,他们二人是帝君您暗通魔界的从犯,如今拒不招供,须先受三十六道天雷后,再继续审问,直到招供为止。”
在胤昭的惊愣之间,另一天兵上前正声道:“帝君,我们亦不愿与您动手,但天命难违,请帝君与我们一同前往天雷谷,等候陛下发落!”
胤昭默然未答。他回头看了一眼几步之外始终一语不发的茗城,若有所思道:“好。”
胤昭与茗城随着众天兵缓缓步至天雷谷。
遁空台中的度厄见到二人到来时,露出一脸惊讶与绝望:“帝君……上神……你们……”
其余众仙也纷纷将目光转向被仙索死死困住的二人,窃窃私语。
茗城微微环顾四周,眼前景象与百年之前相同又不同。虽同是众仙环绕,但彼时被困在叱云柱上的她,如今却是与那个绝情之人站在同一处,并且此刻,他似是正在快速思索着什么。
她忽地感受到一股剧痛自心底涌上喉咙,当日被蛟龙骨啃食皮肉和紫霄神雷撕扯肌肤的痛楚,仿佛还在她的身体上游走。
“无论待会发生什么事,一定要相信我。”他轻轻望了她一眼,传来句低沉的密音,随即,是一个柔软如絮的微笑。
正在雷阵之前的翳风悠然转身,看着并肩而站的二人,忽地展开一丝谑笑:“胤昭,没想到你居然回来了——比我想象得要快。”
“翳风,今日便让我们来做个了结。”再回首时,是一脸气定神闲。
“好啊!”翳风不以为然,“你作为天界诸神之首,却私下勾结魔界,致使九重天险遭灭顶之灾,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本君便要代替陛下对你处以重罚!”
目光向茗城移了移:“当年茗城上神十六道神雷亦未能伤及分毫,那么胤昭今日,便以二十一道神雷,来为众仙做个警示吧!想来经此之后,便不会再有谁敢对天界有二心了。”
众仙之间,嘈杂声不断,偶有质疑之声微微传出。
“翳风帝君,胤昭帝……胤昭君勾结魔界一事尚未有十足证据,也没有所谓的人证……怎能如此便草草定罪……”
“是啊!翳风帝君此番……有失公允啊!”
“况且这二十一道神雷,自开天辟地以来便无任何仙神受过……若胤昭君此番真的受下……恐怕当场便会灰飞烟灭……”
茗城始终没有看他。
她深知当年他为自己炼制丹药时,已耗费过半数修为,如今是万万不可能扛过这二十一道神雷。
她越过胤昭的目光瞥向前方。翳风不是要毁掉胤昭的仙途,而是要彻底毁掉他。
翳风在众仙的七嘴八舌中,傲慢地高呼一声:“倘若谁再有异议,便是与逆贼胤昭有同谋之罪……当同受神雷之刑!”
见质疑之声骤停,他满意地笑了笑,转而向胤昭身边的天兵们挥挥手。
天兵们迟疑少顷,终是将胤昭押到叱云柱下。在将不省人事的上生架到一旁后,再施咒以一道蛟龙骨死死缠住胤昭全身,一股锥心之痛自身体每个角落传来,令他顿觉窒息。
待全身已痛到没了知觉后,他才重新抬起头,望向垂睇一旁的茗城,心痛远胜身痛。
翳风走到遁空台与叱云柱之间,地面上赫然出现一圈紫色的环形法阵,法阵上围绕着一圈圈经。他站在法阵中央,缓缓抬起手,在法阵升腾起一股柔和金光之际,叱云柱正上方疾速降下两道耀眼光辉,直直砸向挺身而立的胤昭身上。
神雷及身的瞬间,胤昭只觉整个身躯的肌肤便如同被无数利刃剐过,脏腑被两道重锤狠狠砸中一般,沉闷又尖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