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府做寿,不是肖家老爷子,自然是朴素些,只宴请了亲眷好友,席面也是三四桌,西下所下人们还一桌,勉强算五桌,倒是没有外人,热闹得很,长辈们一处小辈们一处。
府上的广寒糕做的极好,又是状元红又是桂花酒,再加一个寓意广寒高甲的糕,好事占尽。
“你大姐姐今日妆扮的真好。”肖芝兰带着慕欢越过长廊往后园去,刚才她二人在席面上太拘束。
府上还要搭台子听戏,席面还没散,她二人就往后园去,想踅摸个好位置。
“我母亲想亲自给大姐姐找婆家,今日来客多,特地让她装扮一番,也好有人相中说亲。”
慕欢想起今天早晨,母亲给大姐姐上胭脂她拒绝的神色就好笑,她是素来不喜欢浓艳的脂粉的,最后还是从了母亲,果然面目含春如桃李芳菲。
“你姐姐绣鞋上的花样也好看,改日我让四过去描了来,正好天热了要做新鞋呢。”
“好看吧”,慕欢一点得意的神色,“我将福寿双全的花样子改了,仙鹤换成了喜鹊,可怜可爱了不少,对了,我还改了个花样子叫一路连科,你去描了,回来好给你哥哥绣个什么物件儿,讨彩头。”
“看来你是也心里惦记着我哥哥了?”芝兰故意挑了语调,斜眼看慕欢。
“我是替你着想,总说这些羞人的话”,慕欢追着芝兰用扇子砸,一溜烟的跑进了竹林子。
这一路是两侧假山,翠竹相掩,中间拓开的小路,遥遥看去,再往前就是后园在搭的戏台了。
“说实在的,我倒是想过你做我嫂嫂呢。”芝兰放慢了脚步,用绢子拭汗。
“帷帐还没拉好,怪晒的,最少得半个时辰”,慕欢坐在一处大石头上,边打扇边说道。
芝兰也疯热了,便对坐在另一处石头上。
两人刚歇了会儿,只见芝兰的丫鬟四遮着太阳朝她们跑来,喘着气道:“可算找到两位姑娘了,大娘子说风和日丽,浮云桥那边泛舟游最好,除了几位娘子,让府上来做客的几个年轻的公子姑娘都去,这会子就差姑娘您和二姑娘了!”
慕欢与芝兰心里明镜儿似的对视了一眼,“芝兰,我是服了秦大娘子了,能想出既不男女混席失礼,又能相互接触的法子,真不简单。”。
“都谁在那边啊?”芝兰也不急,慢悠悠的问四。
“粮道孙老爷家的千金,知州老爷家的两位公子,茶马道胡老爷的三公子和千金,学政老爷家的慕和姑娘也在,还有一个咱家公子的客人,奴婢看着眼生。”
“听着怪有意思的,咱们也去吧!”芝兰携着慕欢往浮云桥去。
浮云桥是后园的一处湖桥,这飞云湖可不小,肖府半个园子都被这湖占了去,这会子荷莲还未盛却早已露尖尖角,湖上四五舴艋小舟。
夫人们都坐在浮云桥旁的亭子里喝茶纳凉,这些公子姑娘虽不同舟,却同湖泛舟,荷叶田田中摇曳穿行别有一番景致。
“这么划着怪没趣儿的,玩点什么才好”,孙令君一身湖蓝色衣裙与婢女同舟,撑了一柄苍蓝色绘红梅图的纸伞遮阳。
“不如我们行飞花令吧”,胡娉婷打着扇子道,“用坠子缀了帕子做彩巾,击缶抛巾,停在谁处就以四季花为序作诗词,乱了序的,接不上来的都要罚酒一杯!”
“那落水里了怎么办?”
胡娉婷扇子掩嘴笑道:“那就罚酒三杯!”
“今日肖公子是寿星,就请他第一个掷彩巾吧”,孙令君示意婢女将系了一颗大铃铛的帕子丢了过去,岸上一个小厮开始击缶为信。
“兰之猗猗,扬扬其香。”肖芝兰接了第一个缶停。
“荷叶生时春恨生,荷叶枯时秋恨成。”刘焕元接了彩巾像烫手般忙丢出去。
湖上小舟游荡起来,缶声混杂着铃铛的声响好不热闹,都躲着那彩巾,盼着丢进湖里叫罚上三杯才有趣,看的亭中的几位夫人都跟着笑起来。
“四快划开!”芝兰一猫腰,那铃铛便越过她的背,直抛进了慕欢怀里,缶停。
“菊花开,菊花残,塞雁高飞人未还,一帘风月闲”,言罢闭眼一丢,竟扔到了俞珩舟上。
慕欢自然要循着彩巾看去,怎么是他?四口中肖彦松京中来的友人竟是永安当铺的那位东家。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慕欢没注意看,俞珩可是在她还没上小舟时就望见她了,她身边的婢女就是那日带着去当铺的眉生,问过肖彦松果真是徐府的二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