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凌严突然捂住苏吟的唇,朝她摇头示意她别说话。时凌严飞速察看四周,树木丛生,没有藏身之处,他抽出苏吟的画往树林一扔,拉着苏吟往水洞躲去,泼天的水瀑遮挡了洞内。
二人淋湿一身挤在狭道里,时凌严仔细听着外边的脚步声,苏吟心脏骤紧,快跳到嗓子眼了。
时凌严完全遮挡苏吟的身子,苏吟扯扯他的衣摆,示意他不要为了她做危险的事。时凌严专心听着动静并未回头,苏吟身后抱住他,时凌严机警的眼神稍稍软化,苏吟心里是有他的,对吗?
一双手倏然破水而入,苏吟吓了一跳,她埋首在时凌严背上,担心自己叫出声来。
时凌严眼底泛起冰冷的凶狠,他的袖中坠下匕首握在手中,他紧盯着眼前的双手揉搓,随水冲洗手上的鲜血,水流哗哗落下,白水便血水滚下山石。
正当时凌严举起匕首刺向那双手,那双手却退了出去。只听洞外人喊道:“主子!”
是时一!时凌严拉着苏吟出了洞,再见到时一,他受了很重的伤,胸膛上被剑划了,手臂和大腿皆是砍伤,胳膊断了。时凌严扶他靠着大树坐下,苏吟打湿帕子,帮他擦拭伤口上的血。
时凌严从他怀中掏出药瓶递于苏吟,“苏吟,这是止痛的药粉,你替他涂上,每个伤口倒少许。”
“不可,怎能让姨娘帮我上药!”时一欲起身拒绝。
时凌严一把摁下他,捡了根木棍塞进他嘴中,沉声道:“别说话,咬住。”
时一咬住木棍,闭上双眼。苏吟扒开时一小胫的血裤,巾帕先擦拭血迹,往剑伤上倒了少许粉,时一忍住巨疼,脖颈上青筋爆出。时凌严则是摸着他的肩胛,肩骨未碎,还好,只是脱臼。他一手扶着时一的肩胛,一手抓紧时一的手臂,用力一提,只听胳膊“咔咔”两声。时一疼晕过去,木棍从嘴中掉落,他与时凌严皆是满头大汗。
迨苏吟上好药,时凌严将他扶进洞中,时一被水冲醒,见洞中挤不下主子和苏吟,便要起身。
时凌严摁下他,沉声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时一靠在石壁虚弱回道:“几个杀手围困我,让其他杀手追杀你们。我拼死抵抗,好在主子放了啸声后,埋伏林中的暗卫听见,便寻到我。我才得以脱身来寻主子,他们人太多,我逃远后,也放出啸声,提醒他们莫锤死抵抗,能逃便逃。”
啸声又起了,时凌严和时一屏息听着,有暗卫牺牲,温有良正派人搜山。
“主子,我们下山吧。”
时凌严摇首,“温有良没拿到画,他不会善罢甘休。我让孟大人带兵在山下等着了,若我戌时五刻还未下山,他会带兵搜山。”时凌严看着半黑的天,“酉时刚过,只要坚持半个时辰,你在这休息。”
时一急忙问道:“主子,你去哪?”
“秦无笙还在他手里。”
“主子,我跟你去!”
时凌严瞪着时一,呵斥道:“时一,你好大的胆子,如今敢抗命了?”
时一垂下脑袋,小声回道:“时一不敢。”
时凌严退出水洞,苏吟上前关切道:“时一还好吗?”
时凌严颔首,深深看着苏吟的眼睛,“苏吟,你真要救秦无笙?”
苏吟坚定地点点头,“大人,他是我的亲人,是娘亲、师父之后唯一的亲人了。”
时凌严眼神冰冷,“还记得你答应我的吗?”
“嗯,我以保住自己的命为前提。”
时凌严沉声道:“记住就好。”说罢时凌严点火折子,照记忆,捡起之前扔下的画,握着画往西边走去,苏吟随即跟上,“大人,我们这是要去哪?”
“救秦无笙。”
苏吟跟在身后,拉拉时凌严的袖摆,大声道:“大人,谢谢你。”
时凌严一把握住苏吟正收回的手,眉眼微挑道:“不白救。”
苏吟闻言面上一热,不再言语。前方的路深邃幽暗,未知的惊恐随树叶嚓擦声音拍打在苏吟心中,林木影影绰绰,苏吟忆起洞里诡异的画面,魑魅魍魉的面具人,从树林中狰狞着脸朝她走来,苏吟努力甩掉那些惊悚。
苏吟心神不定,还不知秦无笙怎样了,温有良不会对秦无笙下狠手罢?不会的不会的,若他还想要画,自是不会。
不远处似有火光,时凌严紧了紧苏吟的手,轻声道:“苏吟,怕,是救不了秦无笙,也救不了你。面具之下不过是人,是人便有弱点,你懂了吗?”
她究竟在怕什么?怕命丧于此?可做错的不是她,是那些面具人,是那些霍乱百姓之人,为何要怕?她下决心为亲娘鸣冤,送她爹伏法的胆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