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旋也觉得奇怪,远眺金墉城头,发现鼓声已停,只有大风在吹动,城墙上有只白猫趴着,肥硕的身体在沉睡。
"麻仓?"
看见这只白猫,墨旋像是失去了灵魂,显得失落,随后又轻轻叹了口气。
城上传来一个回应:"师弟,它叫归去来兮,不是你说的那个野号。"
宁远闻言,颓废之情一扫而空,扫堂腿疾旋而出,瞬间突破了包围:"道长,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离开!"
道士墨林出现在城墙之上,青色衣衫微皱,竹箱略显沉重。
他面色苍白,眼睛半睁,轻轻地抱起白猫抚摸,俯瞰着黑压压的军队,于杀气中淡然一笑:"将军若真不信我已死,为何还在身边哭泣?"
宁远尴尬道:"那只是醉酒后的胡言,道长就当我是在放屁吧!" 墨林:"无论如何,将军听我一言,保存我遗体七日已足够。刚才见你准备赴死,现在还想死吗?"
"既然道长复活,宁远自然不会死!" 绣花将军高兴得像个孩子,而墨旋脸色铁青,怒视着城墙。
"师兄,我就是讨厌你这张欠揍的脸。我承认你神通广大,但现在绣花将军在我的阵中,生死由我掌控,难道你还以为你能救他吗?"
墨林瞥了墨旋一眼,微微点头:“同日成为师兄弟,我一直如此,你厌倦了我并不怪你,救我的将领,这是理所当然的事,难道你还期待别的可能?”
墨旋立刻怒不可遏:“师兄,你以为我身后的是什么?西梁铁骑在你眼中算什么?我倒是要见识见识,你究竟有何神通能救出你的同伴,就算你是金刚怒目,蚂蚁也能吞象!”
他轻轻挥动羽扇,划破漆黑的空气,遍布山野的黑甲军队静默无声,但每一只眼睛里都藏着无尽的冷漠和漠视。
墨林轻轻摆动衣袖:“在我眼里,你们的军队如同蝼蚁,微小如烛火!将军,今天有我在,无人能伤你分毫。”
宁远闻言大笑,红缨脱手,袒胸露怀:“有道长在此,我无所畏惧!”
“真是可笑,将军你把命运交给他人,那么离败亡真的不远了!”墨旋满脸不屑,墨林回视他:“师弟,你的焦尾龙弦现在何处?”
黑衣道士怒气未消,闻言看了看将台,眼神中满是疑惑:“我们已经约定,为何此刻又提起?”墨林淡然一笑,抖抖袖口,城墙内走出一人,宁远在城下看见,来者竟是丑时生。
丑时生显得有些畏惧,不敢直视下方的黑甲洪流。墨林在他耳边低语几句,随后跃上城头盘腿而坐,口中念念有词,怀中的白猫安详平静。
墨旋手持西梁铁令,命令副将传令三军,他带着嘲讽的笑容看着墨林冷笑:“师兄,你又在玩弄神秘,这次的目的,是祈雨还是唤魂?”
墨林对此毫不在意,丑时生抬上一个竹箱,从中取出桃花剑递给墨林。墨林手指轻挑剑柄,瞬间城下风起云涌,剑气弥漫。
“各位不必惊慌,我手中的剑非剑,你们的兵器也非刀。”
墨旋听到此言面无表情,有士兵建议射箭准备,他微微挥手制止。他从小就被墨林压制,内心的憋闷和不甘此刻犹如火焰烧。面对这样的绝境,他不愿草率行事,给墨林留下嘲笑的把柄。
当然,他现在并不相信仅凭墨林一人,就能扭转眼前的局面:“师兄,你尽管施展,片刻之后,我便下令攻城。”
“师弟,你仍未理解人世,你现在活得卑微,你的卑微源于嫉妒。”墨林似乎毫无畏惧,擦拭剑身,轻轻叹息,脸上满是失望。
墨旋一听这话,怒火中烧:“你又来教训我!我是穆公子的亲信,执掌西梁黑令,凌驾于十九国之上,统领天下兵马,何来卑微之谈?我有权势操控天下,你觉得我会嫉妒你?”
“这正是你的悲哀,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幸福。嫉妒滋生仇恨,仇恨带来灾祸,欲望一旦失去束缚,四海八荒都会变成深渊。这些话,你理解就理解,不理解我也无能为力。”
青衣道人语毕,目光充满怜悯,二人一袭青衣,一袭黑袍,犹如天地间的阴阳两极。
墨旋回应:“此战之后,是非曲直自见分晓!”墨林再度长叹:“心胸狭窄者,唯有生死相搏才能终结,看来唯待你目睹我骨折筋裂,我们方能产生共鸣!”
言尽于此,墨林不再多言,向丑时生微微一笑:“阁下,可以开始了,我为你击鼓助威。”
丑时生憨厚地点点头,取下骷髅项链递给墨林。墨林将它挂于战鼓之上,持剑轻轻敲击,骷髅头骨大小各异,自然奏出和谐的音符。
丑时生聆听入神,放开粗犷的喉咙,声音辽阔深沉,宛如一首史诗:琅琊峰,碧溪畔,生策马翻山峦。
黄粱酒,翠竹简,青梅之季竞夺魁。
边疆外,安定里,士兵倚门沉睡去。
忘忧果,出嫁女,过关过桥离家园。
天际远,海洋深,离乡背井愁更浓。
游子歌,双亲哀,染疾离世未归乡。
蜡人病,纸扎铺,父母安眠于棺木。
左琳琅,右乞丐,豪门盛宴满金山。
黄衣道,设祭坛,幕僚犬马乱浮生。
歪理邪说,颠倒是非,死者为兵生者贱。
门内兵,门外客,骨肉相连又相残。
长门侧,古道旁,刀剑相对再相遇!
丑时生唱得越来越凄凉,最后掩面痛哭,哭得像个孩子。墨林收起桃花剑,眼神中充满慈悲,下方的军队静默无声,墨旋也怔住,手中的黑色令牌紧握,回过神后才下令出征。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大军纹丝不动,冷风拂过,铁甲泛起寒光!
墨旋困惑,再次下令出兵,但军队依旧不动,后方隐约有骚动,不知何故。他愤怒地咬牙:“你又施展了什么妖法邪术?”
墨林淡笑,双手负后,道袍随风飘动:“这世上哪有什么妖魔鬼怪,只是人心作祟罢了。”
后方军营中,佘穆庄从人群中走出,一脸惊惧。墨旋与他对视,彼此都困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