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眼,孟知遥躺在床上,映入眼帘的是雕刻着荷花花卉图案的床顶,灰色的棉布床帘挡住了视线。
她猛地起身,“嘶”了一声,腰部传来明显的疼痛。
她落水后,还有水匪没入水中欲提刀杀她,但水中力量受限,水流减弱了大刀挥过来的力道,只略微重地划过了她的腰部,血液立马在水中散开,水匪见状,未多做纠缠便离去。
后来,后来她就被救了。
是谁救了她?
孟知遥起身穿上鞋子,披上外套打开了房间门。
门外的雅间里,有两个男人正坐在圆凳上,面红耳赤地争吵。
坐在侧面的是黑鲨,那标志性的络腮胡和伤疤格外扎眼,他似乎很是愤怒,拳头捶得桌子“砰砰”响。
“银狐!你别不识好歹!你为什么要阻止我杀了那些官府中人?”
被称作银狐的男子背对着孟知遥,他一身靛蓝色锦袍,头戴嵌玉小银冠,看不到正脸,但孟知遥一下子就认出了他。
“黑鲨,我知道你讨厌官府的人,但这些人,不能杀!”银狐沉着声音道。
黑鲨赤红了眼,“为什么不能杀?你要是不给我个充分的理由,我连你一块儿宰了!”
银狐沉默片刻,幽幽地叹了口气,“她……是我的爱人。我曾经跟你说过,我同你一样痛恨官府中人,但我没告诉过你,我为什么痛恨。”
“是因为她。她是京中一大官之女,而我那时,是一个普通的生,我们偶然相遇,然后相知、相爱,可她家中不同意。”
“火速将她许配给门当户对的公子,不仅如此,他们还抹杀了我参加科举的机会,将我扔出京城,那天是个寒冷的冬天,差点……差点我就活活被冻死了……”
银狐顿住,没再往下说。
黑鲨放低了声调,“那,那后来呢?”
银狐的声音充满悲伤,有些许地哽咽,“后来……后来我侥幸被商人所救,跟着他从了商,一年了,快一年了,我竟然在这里遇见了她。”
黑鲨挠挠脑袋,歪着头疑惑道,“那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那些侍卫又怎么解释?”
孟知遥掀开珠链踏入雅间,眼眶泛红,“越郎!”
银狐脊背一疆,倏尔颇为激动地转身走到她身边,“知知,你醒了!”
果然是王崇越。
孟知遥点头,配合他演着戏,“嗯,我醒了,越郎,我终于找到你了!就是……就是死了也甘愿了……”
“你走后,父亲让我嫁给尚府的公子,但我宁死不从,他见我以死相逼,便出面将婚期延后了。”
“如今快一年了,父亲又开始旧事重提,可是越郎,你知道的,除了你,我谁也不想嫁!我宁可死!我对父亲说,若答应让我出门散心月余,回去我便听他安排,他同意了,但派了十余个侍卫监视我!”
她自顾自地说下去,似乎在跟王崇越诉说前因后果,又不着痕迹地回到了黑鲨的话,降低了他的戒心。
“越郎,我从未忘了你,你……你心中可还有我?”
王崇越背对着黑鲨,脸皮抽动,长公主戏演得可真好啊,这一声声的“越郎”快把他叫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硬着头皮回道,“当然,除了你,我也谁都不要!”
“啪!啪!啪!”
黑鲨鼓起了掌,眼眶微微湿润,“好!郎有情、妾有意,真是感人。”
他对着孟知遥九十度鞠躬,“对不住,妹子!先前不知道你是‘银狐’的相好,多有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