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俩回到厢房,季平安被祁玉带回去了自己的家。
厢房里的床上,铺铺盖盖都是崭新的,屋子里除了床铺还有柜子家具也都齐整,这厢房是前些日子老两口精心准备的,原本就是因为有了个孙女,要有个闺房,如今正派上了用场。
范氏想得周到,桌椅板凳,笔墨纸砚都有,还有一些,是医,给季初夏准备的。
季初夏拿了账本子,仔细的核算账目,有拿不准的地方就问陈秀娥。
这一笔账算完,季初夏觉得脑袋都晕乎乎的,放下笔:“娘,种田都可能会饿死。”
“夏夏,咱们算的可都是没交赋税的,但凡村子里日子过的殷实人家,那个不口积肚攒才行啊,赋税哪怕就收走三成,一个盘算不到一家人就得挨饿。”陈秀娥说。
季初夏看了一眼账本:“行,明儿我去求了乔家伯娘和张员外,娘什么也别做,就好好在这儿等着。”
“夏夏啊,娘不忍心啊。”陈秀娥说。
季初夏笑了:“有啥不忍心的?以后记住了,日子过好了,就更要狠下心来,人啊,不识敬的多,你不忍心在别人眼里就是好拿捏,回头欺负了你,还要说你的不是呢。”
娘俩躺下
,陈秀娥还想着跟女儿打听打听官司的事,结果看到季初夏睡着了,心里就忍不住纳闷,这孩子心是个冷的?不是啊!
可是,她爹没了,不见得多难过,反倒是处处都妥帖,如今爷爷也去世了,也不见得多难过,比之前还要凌厉,厉害的吓人,本来是个娇娇女儿啊,这变化可太大了。
殊不知,对于季初夏来说,责任大于感情,得了原主的身体承载自己的灵魂,原主的亲人就得在自己的照顾范围内,真要是感情,她倒是很庆幸陈秀娥和季平安没出事儿,毕竟跟这娘俩的感情是有的,没见面的爹和爷爷,说感情多好,太假了。
一大早,田郎中就出门去李家了,季初夏先登门张家。
村子里有威望的老人不多,张家是为数不多中的头一个,因为家里日子过的好,谁见到了张家当家人都要叫一声员外,村子里好几户人家都在张家打短工,久而久之都知道张员外,至于张员外叫什么名字倒少有人知道了。
季初夏来到张家门口,刚巧了张子善要上马车回去安江镇,镇里和县里都有张家的铺面,开了酒楼和脂粉铺子,这一家赚钱厉害,少了个读人,所以张宏远
读是大事。
看到季初夏,张子善收回了要上车的脚步,走过来问:“夏夏,是有事吧?”
“是,张家叔叔,夏夏是求老爷子来的。”季初夏说。
张子善被这一声叔叔叫的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我带你去。”
就这样,季初夏进了张家的院子。
不能说是豪宅,可这宅院真是石郎庄投一份的好宅子了,迎面是明堂,张员外正在院子里逗一只八哥鸟,看到儿子带着季家姑娘来了,在心里都直叹气,说句心里话,季家的事情真不愿意掺和,一茬接一茬的事,外人看着都闹心。
季初夏走到张员外跟前,轻轻地提了提裙子就要跪下,张员外赶紧伸出手扶住了她:“使不得,好孩子别急,进屋慢慢说。”
说着还给张子善递了个眼色,让他去后院请母亲和当家的嫂嫂过来。
季初夏进屋没坐,站在一边,等张老夫人和张夫人进门的时候,季初夏赶紧行礼。
张老夫人请季初夏坐下,问:“夏夏啊,是想要找村子里的人帮忙做主,跟你二叔说道,说道吗?”
“是,我去县里为爷爷伸冤打官司,二叔急着下葬也就罢了,竟把母亲和弟弟都赶了出来,若我们娘
仨不把事情摆在明面上说道一番,以后在石郎庄就没有立足之地了。”季初夏说。
张夫人看了眼婆母,才过来拉着季初夏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好孩子,既是要算账,就得把账算在明面上,别人都知道家里二十亩田,可这田并非都是季家的,还有当初你爹中举后,张家给了十亩地呢。”
季初夏抬眸看着张夫人:“是,母亲说了,这地要出来要还回来的。”
“你这孩子误会了婶子的意思,给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来的道理,这些田给季长林是不行,但夏夏娘仨种着,我们心里头才舒坦。”张夫人说。
季初夏轻轻地叹了口气:“只怕要出来给我们就要不出来了,婶子放心吧,夏夏心里有数。”
张员外和张老夫人在旁边听得清楚,季家出了这么一个厉害的姑娘,也算是老天开眼了。
季初夏离开的时候,张员外叮嘱她需要的时候来知会一声就行。
出了张员外家里,季初夏去找村长周长盛,周长盛这几天也气得不行,原以为季初夏娘仨会吃了哑巴亏,没想到季初夏不容,直夸季初夏是个有骨气的孩子,自是答应帮忙,也让她放心,张员外都去,村
子里另外几家德高望重的人,周长盛亲自出面去请。
季初夏道谢后,也没回去田家,而是去了祁玉家,站在祁玉家门口,打量着对面紧闭的大门,眉头拧成了疙瘩,说起来人心薄凉,谁还能比得上季长林呢?
就当之前种种伤了他的心,一刀两断还不够吗?如今回来抢田霸屋,撵走寡嫂和侄子侄女,这可就说不过去了。
祁玉看季初夏站在门口,轻声说:“进院吧,我刚好有事和你商量。”
季初夏点了点头。
坐下后,季初夏先问:“祁公子,这几日就要开学了吧?”
“是,不过院子里宽敞,我只要两边厢房就足够用了,你们娘俩住在正屋,前院种菜再建灶房和仓房地方足够。”祁玉说:“这边住着,也方便。”
季初夏摇了摇头:“祁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娘性子古板,定是不愿意的,村子里还有闲置的房屋,回头置办个院子也是能的。”
祁玉还想说什么,可到底似季初夏说的有理,只能问:“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他们这么生吞,我可不能答应。”季初夏抿了抿嘴角:“闹腾一场再说,保不齐到时候要请祁公子帮忙写一份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