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他冲过去一把将少女抱起,望了眼少女身后的方向转身就跑。少女本能挣扎两下后再没动静,就这么蜷缩在秦天那消瘦而有力的臂弯,甚至双眼都慢慢合起。
知道有人正在追杀少女的秦天,当然不会回崖顶木屋,而是抱着少女在林间时跑时停,还故意留下些痕迹将追兵朝小青山深处引去。
秦天正跑着,怀中少女突然挣扎起来,他忙放下脚步,刚将少女放下,少女就哇的一声吐出口腥臭的黑血。
“你中毒了?”秦天眉头瞬间皱紧。少女抹去嘴角的黑血,微微点头。秦天急忙追问是什么毒,怎么解,少女却微微摇头,原本就黯淡的眼神越发黯然。秦天一呆,突然想到什么急忙问道,“夏侯魁?”
当初秦天遇到很可能是暗中保护夏侯魁的黑衣人暗卫时,并没有见到暗卫的敌人,但他听到过那人脚步声。脚步声虽然很轻微,但在听力超常的秦天耳中却清晰无比,后来他从少女脚下听到了完全一样的脚步声。
少女看看秦天,没有说话,读懂她眼神的秦天立即道,“我去找他要解药。”秦天刚准备再抱起少女,少女却突然避开,“你、陪我、三天。”
看着少女灰暗的眼神,秦天心骤然一沉,急忙道,“你只要解了毒,多久我都可以陪你。”少女只是看着秦天焦急的脸庞,片刻方才微微摇头,“我、还有、三天。”
秦天脸皮剧烈颤抖几下,猛然深深吸了口气,强笑道,“好,我先带你去个地方休息下。”
树林间,老王正带着十几人寻迹追踪,追着追着,最前方的部下突然叫了起来,他赶过去一看,原来是前面的树上诡异的出现张纸,纸上写着‘姓王的,你敢单独追来吗’,右下角是团乱七八糟的线条。
老王默不作声地一把扯碎纸张,就在众人准备继续追寻时,老王突然下达了就地休息的命令,准备独自前往。大部分人都听话地停下来,可有四五人却看向一直跟在老王身侧的中年。
中年劝老王不要孤身冒险,老王只是摆摆手,什么都没说的朝前走去。走了十几分钟,老王终于看到了划下那团线条的熟人,马三。
不等马三张口,老王便道,“她是幽刺杀手,屡次刺杀城主,护卫伤亡惨重。”面色越发苦涩的马三深深叹了声,“我东家希望夏侯城主能在两日内赐予解药,条件随便。”
“少年?”“嗯。”
“这是不可能的,城主下了死命令。”“有我东家在,你就是带十倍百倍人手,在这小青山搜上十年八年,也摸不到她一根寒毛。相信我,老朋友。”
“他们什么关系?”“别问,你还是尽快回城吧,上面的事还是让上面人决定吧。”
老王定定看着神情苦闷的马三,片刻后再没说任何话,转身离去,身后传来马三的叫声,“我在山脚等你。”
崖顶。
伤势已被包扎的少女穿着秦天让马三为她买回的衣衫,在秦天陪伴下走出专门为她搭设的木屋,苍白的脸庞多了几分红润。
“这里,有名字吗?”悬崖边,少女依靠着护栏,轻声问道。秦天笑道,“本没想着取名字,要不你给取个?”
少女转身看着秦天,“为什么?”秦天想想,转身望向无尽的天空,“人海茫茫、天高地阔,你我为何能在这里相遇?很多事情是没有为什么的。”
少女沉默片刻,朝大棚走去,“那是、什么?”“很好玩的,我教你。”
马三回来的比秦天预计的要快,除了解药还带回来夏侯魁的口信:小弟,别让她再来找我就谢天谢地了。
服下解药,少女状态并没出现什么明显好转,这让满心期待的秦天甚至怀疑起解药的真伪,最后还是少女肯定了解药的真实。
第三天凌晨,一身崭新黑衣的少女悄无声息地推开了屋门,轻步走到台阶下,回首看看门楣上崭新的两个大字,少女紧紧咬下嘴唇、毅然转过身去,轻步走到那座木屋前,凝视那扇紧闭的木门,停留许久许久,方才悄然走入屋后的树林。
黑夜中的树林,阴冷、幽暗,少女紧紧身上的衣衫,借着稀碎的月光,随意朝前走去。走向哪里她已经无所谓了,此时只想走得越远越好,走到他听不到的地方、走到他看不到的地方。
暮然间,少女脚下一松,本能地踉跄两下稳住姿势,可崭新黑衣的衣角却被乱生的藤条拉出条口子。微微喘息的少女默然放下衣角,没有再朝前继续行走,转身看看四周,找棵最为干净的大树,扫去地上的残枝败叶,坐了下来。
少女垂头凝视着手中相伴十几年的血刺,声如蚊蝇,“本想、将它、留给你,但它、不祥,还是、随我。”
黑光闪过,血刺被悄然抽出,少女纤长的手指在无光锋利的刀刃上来回滑动着、滑动着,似乎在犹豫着什么、似乎在等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