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拂晓,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宫中的马车便已抵达瓜尔佳府门前。
纳兰氏站在鸳身旁,双眼早已哭得红肿,她紧紧攥着女儿的手,仿佛一松手,女儿就会消失不见。鄂敏今日特意告假,他站在一旁,虽未言语,但眼中的不舍与担忧却是遮掩不住。
“纾纾,你此去宫中,若是吃的不好,睡得不好,想家了就和姑母说,娘娘她是个慈善人,定会体谅你的难处。”纳兰氏碎碎念着,又将一袋银子塞入鸳怀中。
“夫人,天家恩泽,不可妄言。”还是鄂敏出声制止了纳兰氏。
“阿玛,额娘,此次入宫,你们尽管宽心。”鸳声音绵绵,“我喜欢姑母,定会好好侍奉,待姑母身体好一些了,我就和姑母说,回到你们身边。”
说着,鸳露出了一个天真烂漫的笑容,带着一丝孩子气的顽皮。这一笑,仿佛驱散了笼罩在瓜尔佳府上空的离愁别绪,让纳兰氏和鄂敏的心中稍感宽慰。
鄂敏深吸一口气,沉声嘱咐道:“鸳,你要记住,你是瓜尔佳氏的女儿,无论身处何地,都要谨慎行事,莫要辜负爹娘和你姑母。”
“是,女儿谨记,这就拜别阿玛额娘了。”鸳乖巧的向二人行礼。
“好了,这便去吧。”
鄂敏挥挥手,鸳正搭着嬷嬷的手准备上车,却是如岚的声音叫住了她:
“妹妹……”
鸳回头,只见如岚小跑着穿过府门前那片宽阔的青石地面,手中紧紧握着一个略显旧态的破浪鼓。
如岚跑到鸳面前,气喘吁吁地将破浪鼓递到她的手中。这破浪鼓,虽然已有些年月,但那鲜艳的色彩和精致的图案依旧清晰可见。
“妹妹,你还记得小的时候,我常用这个逗你玩,看你笑得那么开心,我也跟着高兴。”如岚的眼眸中闪烁着回忆的光芒,声音略带颤抖,“如今你要进宫了,不知道那里可还有玩伴。这个你带去吧,就当是姐姐陪在你身边。”
鸳看着如岚,她没有和如岚一起长大的记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过两人心心相印的时光,自然也很难被唤起姐妹情深的感情。
但她看到如岚眼眸中满溢的关切,那份纯粹的情感好像不掺杂一丝妒忌或阴霾,便也不计较,接过如岚手中的破浪鼓,抱住了如岚:“姐姐,我不在家的时候你要好好照顾阿玛额娘,等我从宫里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宫中嬷嬷催促,鸳也不再多耽搁,转身上了车。
马车缓缓驶离,起初,鸳还能隐约听到母亲哀哀的哭泣声,但很快,那哭泣声逐渐淹没在马车辚辚的行进声中,最终消散在将明未明的清晨中。
跟随着马车的颠簸,鸳的心情也逐渐明朗起来,这已不是鸳第一次进宫,比起上次的提心吊胆,这次鸳也淡定从容许多。
宫门前,青禾姑姑早已候在那里,见到鸳从马车上款步而下,立刻迎上前来,声音里满是喜悦:“小姐来啦,娘娘昨晚得知小姐今日要进宫,心中欢喜得不得了,一整夜都未曾安睡。她还特意吩咐小厨房备下了香甜的牛乳酥酪等着小姐呢。”
鸳闻言,脸上露出了甜美的笑容,她乖巧地向青禾姑姑福了福身,然后毫不犹豫地拉住了青禾姑姑的手,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姑姑久等了。那咱们就快些去见娘娘吧!我也给娘娘带了她最爱吃的椴叶饽饽,相信娘娘一定会喜欢的。”
踏入钟粹宫,金碧辉煌的宫墙与雕梁画栋间,流转着淡淡的龙涎香气,尽显皇家尊贵。和嫔今日一身常服,那服饰虽无繁复的宫花与珠宝,却依旧衬托出她端庄娴雅的气质。
然而,当鸳的视线落在和嫔身上时,心中却不由得一惊。
不过是几日未见,和嫔那原本就纤细的腰身,此刻似乎更加瘦削了,仿佛一阵风便能将她吹倒。虽然她面上施了脂粉,试图掩盖那几分憔悴,但眉宇间不经意流露的疲惫,却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
鸳忙收敛了心神,上前恭敬行礼。和嫔强打起精神,唇角挤出一丝笑意,轻声招呼她起身,到近前来说话。
“你还如此年幼,却让你离了父母进宫来陪我,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和嫔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歉意。
鸳却摇了摇头,认真说道:“鸳喜欢娘娘,愿意陪伴娘娘左右,只是……几日不见,娘娘怎的如此憔悴了?是这两天御膳房的饭不好吃吗?还是娘娘睡得不香?”
和嫔闻言,轻轻叹了口气,却并未直接回答。
一旁的青禾看在眼里,心中焦急,忍不住开口为自家主子解释:“小姐不知,娘娘自从上次小产后,便一直郁郁寡欢,茶饭不思。宫中的御厨换了又换,却总也做不出合娘娘口味的菜肴。夜里也总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太医虽然开了药方,可药一副一副的吃着,身体却总不见好。”
青禾说着,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心疼。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些日子,圣上也时常来看望娘娘,可娘娘却总是强颜欢笑。圣上虽然心疼,却也无可奈何。还是上次你和纳兰夫人入宫之后,娘娘开怀了一日。圣上这才想到请你入宫,多陪陪娘娘,或许能好些。”
“住嘴,不懂规矩,鸳一个小孩子,你和她说这些干嘛!”和嫔眉眼一皱,强打精神训斥道。
“娘娘,你别担心,鸳这便来啦,保证让娘娘笑口常开。”鸳天真的上前摇着和嫔的袖子,心中却感到疑惑。
她清楚记得历史上的惇怡皇贵妃是个长寿之人,一直活到乾隆年间,享尽了人间的荣华富贵。但眼前的和嫔,却并非长久之相。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出了什么g?这个念头在鸳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她心下思忖,定要好好查清楚其中的猫腻。也不知系统那边有没有什么百病全消的神药,鸳准备无人之时和系统好好盘算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