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眼眸微垂,片刻后,她缓缓抬起头,娓娓道出心中的想法:“世间情义,千变万化,因人而异,不能随意定论。”
“就如那刘关张的生死之交,亦或是廉颇与相如的刎颈之情,此等高义,令人敬仰,可遇而不可求。然而,人心难测,若遇那忘恩负义之辈,即使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也可能反目成仇,上演手足相残的悲剧。”
鸳连夜查了系统来胤禛面前掉袋,并不是单纯想来这边刷好感,更是因为深知历史上的雍正皇帝性格多疑,对那些曾经与他争夺皇位的兄弟们心怀戒备,犹如防范猛虎。
他登基不久,便急匆匆地给他的兄弟们扣上“夤缘妄乱”的罪名,显然是对他们的深深忌惮。
然而,雍正又极其重视自己的名声,唯恐后世史记载他手足相残、冷酷无情。
因此,他断然拒绝任何人的辩解和申诉,在剧中,三阿哥仅仅是为八爷和九爷求情,便被无情地革去了黄带子,从此断绝了父子情分。
胤禛从来不是什么温和良善之辈,温情缱绻或能得到他的宠,却得不到他的尊敬和爱慕。唯有对胤禛矢志不渝的信任和理解,才可以真的被胤禛纳入“爱”的范畴。
柔则便是如此,抚平了胤禛因年幼失母、寄人篱下而埋藏在心底的创伤。
那鸳便要更进一步,她不仅要做胤禛的红颜知己,更要成为他灵魂的共鸣者。唯有让胤禛在她身上一次次地看到自己的影子,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认同,才能真正俘获他的心。
胤禛听着鸳的话,一时间竟有些愣神,但很快,他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赞许。
他的面部线条似乎柔和了几分,他缓缓开口,声音里透露出一种坚定与果决:“你说得对,那些罔顾人伦、手足相残的败类,根本不配称之为人,更别提什么兄弟情谊了。”
话音一落,他望向鸳的眼神在惊讶之余,更添了几分由衷的欣赏。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赞许:“你虽年纪轻轻,却能有如此深刻的见解,依我看,即便是宫中那些满腹经纶的老学究,也未必及得上你。”
鸳闻言,脸上绽放出如花的笑靥,道:“王爷今日这般夸赞,鸳真是受宠若惊。阿玛额娘总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平日里我若提及这些,少不了要受一顿责骂。王爷肯与我倾心交谈,实在是我难得的知己。”
胤禛听了这话,不禁放声大笑:“哈哈哈,本王身边也没几个能真正说得上话的人,能与你这样聪慧的小女娃成为知己,亦是本王之幸!”
苏培盛站在二人身后,听到鸳寥寥几句,便哄的胤禛喜笑颜开,心中也暗暗称奇。
这一点,实则是和嫔私下里传授给鸳的。胤禛此人性格多疑,要取得他的信任实属不易,然而他又位居高位,曲高和寡,内心深处难免孤独。
看剧中大橘,和甄嬛谈古论今,合自己心意时便是谈论家事,但说无妨;若是哪句话不合心意了,便是牝鸡司晨,妄议国政。
其实哪里是需要甄嬛指点自己怎么做,无非是要个身边人支持自己,肯定自己罢了。
这点倒是正合鸳心意,她又不是来帮雍正成为千古明君,缔造万世基业的。与虎谋皮,顺毛捋便好,这大清迟早玩完,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胤禛哪知鸳的心思,只觉这个小女孩似是随口几句话,却正中自己内心,他略一沉思,又开口道:“我记得你阿玛,可是光禄寺卿鄂敏大人?”
鸳道:“正是家父,王爷平时也和阿玛多有往来吗?”
胤禛略一沉思,却说:“鄂敏大人负责祭祀朝会之事,隶属礼部,平日倒是交集不多……不过虎父无犬女,你既得他教养,相信鄂敏大人也是刚正不阿之士。”
鸳笑笑不说话,她知道有些事点到即止便可,如今她毕竟年幼,所谓言多必失,若再多说,恐怕要惹人起疑。
苏培盛在二人身后适时的出声:“王爷,福晋说今日预备了午膳,还在府中等您,可差不多得回去了?”
胤禛微微侧头,表示同意,随后又转回目光对鸳说:“你与柔则都是兰心蕙质之人,难怪她能与你投缘。若得空闲,你可常来府中与她闲话家常,她定会满心欢喜。”
鸳乖巧地点头应是,随即向胤禛深施一礼,身姿优雅,柔美而又不失端庄。
胤禛看着鸳清扬婉兮的身姿,竟有一丝愣神,随即又摇了摇头,似是要把什么荒唐的念头从自己脑海中拿走,他深深地看了鸳一眼,转身离去,步履略显匆忙。
身后的鸳则保持着施礼的姿势,直到胤禛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之中,才缓缓起身,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等鸳回到宫中,等不多时,和嫔便也已回宫。
看到鸳,和嫔眼中似有深意,用过晚膳,又屏退下人与她说话。
“今日我去德妃宫中,本欲探听她对太子和十三爷之争可有什么计算,谁知她竟对十三爷的处境毫不关心……那孩子毕竟曾在她膝下成长,怎能如此铁石心肠。”
鸳说到:“除了十四阿哥,德妃对其他几位皇子可都算不上慈母……那德妃同姑母你说了什么?”
和嫔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道:“她似乎对你颇为青睐……”
“青睐我?”鸳不禁露出讶异之色。
“没错。”和嫔点了点头,“她似乎有意拉拢我们,再次提出了想为十四阿哥迎你为侧福晋。”
鸳心中一动,脸上却不动声色,“德妃对十四阿哥当真是宠爱有加,十四阿哥还未长成,她竟这么着急押宝在他身上,如此费心为他铺路吗?”
和嫔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的光芒,她缓缓道:“德妃的城府之深,非常人所能及。你看那四阿哥府中的几位侧福晋,哪一个不是她精心挑选、早有布局的?只可惜,乌拉那拉府中眼下并无适龄的女子可供她选择,否则,恐怕还轮不到你一个三品官的女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