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颜去了徐家,却未见到徐生。
出来时遇见了对门的邻居。
“你…是不是徐生之前娶的哑媳妇儿啊?”
“这位大哥,请问徐生他们去哪儿了?”
“你会说话?”惊讶之余,邻居才想起回答她的问题,“他早就高中,带着母亲上京过好日子去了。对了,他有一封信放了我这,说是若有人来找,便叫我转交。”
说着邻居回屋去拿了信交给了顾卿颜。
回到司府,顾卿颜每日里都伤神得很,只陪在司安年的床边,累了便在桌上趴一会儿,连房门都很少出。
李耀送来的吃食,她也难得动一回。
“姐姐,你这样不吃不喝,主子醒来知道了,要难过的。”李耀提到司安年的时候,顾卿颜才会勉强塞些饭菜到自己嘴里,却也是极少。
不是她不想吃,她实在没有胃口。
李耀心疼她,请教了郎中,得到的回答是男女之情,外人不足道,只有司安年好起来,顾卿颜的心情才会转晴,食欲便也能上来。
自此,李耀也没了辙,除了说些安慰的话,他什么也做不了。
司府的氛围也因为司安年的一病不起而逐渐变得沉闷。下人们深蒙司安年的恩惠,也没什么好的法子,只能于心中祈祷他快些好起来,有几个下人还去寺庙里为他祷告。李耀一向不信神佛之类,竟也去了寺庙里为司安年求了佛牌,望他早日醒来。
他们将求来的佛牌都挂在了那棵梨树上。
五黄六月,一树霜雪早已落尽,只地上还有些零落的残霜还未完全深入土中。没过几日,枝间就满是红线挂的佛牌了,有些下人没去寺庙里的,便裁了红绸布将祷告写在上面系于树上。
虽无繁花,却也可称之为盛景。那梨树,变成了祈祷之树,许愿之树,只是所求所愿,皆是司安年的性命。
夜色阑珊,顾卿颜坐在阁楼窗前,望着姣姣明月出了神。
濯濯其光,冷若冰霜,寒彻人心。那光线绵延,如同瀑布一般倾泻下来,仿佛就要将人吞噬。
躺在床上的人儿已消瘦得不行,面色发青,全失了往日之光彩。
顾卿颜又从怀里掏出徐生的信,仔细去看。一行不过四字,却尽显寒凉:此毒无解。
顾卿颜想不通,想不通徐生的想法,想不通他的作为。
顾卿颜的印象里,徐生是个好人,一个有着满腔才志的好人。那日她已与他说开,他即便一时未能想得透彻,又何至于下毒杀人?
既毒是他下的,又为何留下信来?他就不怕顾卿颜将信交至官府?即便他自己不怕,也不担心徐母么?还是他笃定顾卿颜不会如此狠心?
月夜沉寂,顾卿颜此刻只能同司安年说说话。
“京中发了调遣令下来,司安年,你究竟瞒了我多少?又为我做了多少?”问着问着,泪水便在眼眶里打转,“你究竟是有多喜欢我?要这般为我付出!”
白日里,京中来了人送了调遣令和一封信。那调遣令中命司安年早日上京赴任,而信封上则写着“御史大夫,阮初寒。”
恐有什么要事,顾卿颜便看了那封信。信的内容却令她始料未及:
吾友安年英鉴,
烁玉流金,鸟语蝉鸣。京都之时,折梨作别,已去两载,汝可安好?吾念汝甚。
汝本殿元,该留于京就任,因要寻人而回至楹县,不知汝所寻之人可有下落?
自汝上回来,言需多留家乡一些时日,恐在初春霜雪之时回京,吾已尽力于君前为汝周旋,然那之后汝却再无消息。而今官中事务繁忙至极,官家近日又常念起汝,吾不得不写了此调令传于汝。
吾忆起京中与汝饮茗作歌之际,甚念也,盼与君再共饮。晴霜已尽,望君速至京都赴任。顺颂。
暑安。
顾卿颜豁然大悟,她本就觉得以司安年之才情,不该只是个县令,原是司安年为她弃了官中职位。
他本欲春日回京,却因自己又耽搁了。
“我不值得你这样为我。”她道,“等你好了,我陪你一起上京。”床上的人,却是听不见了,听不见她的话,也看不见她为了他伤心哭泣的模样。
“是你要救人?”
伤怀间,李耀带着度弦突然出现。
“姐姐,这位是郎中提过的仙人。”
顾卿颜正有些茫然,度弦“嗖”地从门口瞬移到顾卿颜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