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厨虽然也有两个官差把守着,但是两人的注意力都被厨房里的情况吸引着。
他们管辖的坊市内已经许久没出过人命官司了,如今这个案子多少有些离奇,尸体居然被藏在米缸里,这后厨不说人来人往,但也常有人走动,藏在这不就等着被人发现吗?
里头还在问话,门口两人聚精会神的偷听着,完全没注意一个白色的身影飞快地蹿了过来。
姜浣哪里还分的清东南西北,看到一个圆拱门就往里蹿,只觉得姜源是要拿她性命一般,还是逃命要紧,她一掌挠下去,抓开了拦在她面前的手,现在阻碍她跑路的都是帮凶!
祥鹤楼的后厨也很气派,过了拱门,衔接后厨内室的还有一个小院,平时用来晾晒干货,安置柴火,官差也都被突然闯入的人吓了一跳,看着乱窜的白影,都愣了神。
眼看她要冲进案发现场,正在门口探查的赵怿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后领。
周围的人都噤了声,连问询的官差都停了下来。
姜浣被抓着皮毛坎肩,整个人悬空吊在那,双脚勉强能点着一下地面。
“放……放我下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像被猫妈妈衔后脖颈一样拿捏着,姜浣只觉得丢人,霎时间脸都涨红了。
赵怿认出这是前厅遇见那个娇小姐,刚才只当她是个食客,这会又闯进案发现场,险些破坏证据,或许是看轻她了。
“赵怿,你放开我妹妹!”赶到的姜源一眼就认出了一手支着腰,一手提着自己妹妹的臭小子,正是司妖寺卿的小儿子,当下心里就咯噔一下。
这赵怿混小子出了名的不听管束,被他父亲扔到长安府衙历练,倒是办了几个的案子,想来是有些小聪明的,只是以前没用在正道。
看到姜浣落在他手里,他最担心的便是妹妹的身份会被他看出来。
赵怿看见一脸紧张的姜源,反倒挑眉笑道:“姜少卿,原来这是你妹妹啊。”
“哥……啊……”姜浣听到姜源的声音,憋红着脸,踮着脚尖滴溜溜的转向他的方向。
这回真的丢脸丢大了,第一次自己出门就遇到这种事,她只想哥哥赶紧带自己回去,打也好,骂也好,下次再也不自己偷溜出来了。
姜源看着这尚算宽敞的后院,各个角落都有官差看守着,定然是出了大案子才惊动得这么些个人来,此事确实是姜浣惹祸。
于是姜源敛了神色,勉强扯出一个有些尴尬的笑来,拱手道:“赵捕头,是小妹顽劣,今日就不打扰您办案了,改日我定然带小妹登门道歉。”
赵怿看了看姜源,又看了看被自己捏在手里那个姜源的宝贝妹妹,泪盈盈的望着自己的好哥哥,撅着嘴一脸的委屈样,不知道的还当他欺负人了。
没想到姜源还有个这么娇气的妹妹,看他紧张的模样,想来自己确实是抓着他的命门了。
赵怿把姜浣放下,手却仍旧抓着她的小坎肩,只是让她落了地,然后又转向姜源道:“姜少卿,你妹妹在案发现场出现,若不是我抓着她怕不是要毁灭证据,循例我该问两句。”
听到捕头大哥说怀疑自己,姜浣哪里还立得住,猛得转向他辩解道:“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我就来吃饭的。”
赵怿一直抓着她,两人本来就离得近,姜浣突然转身朝向他,倒变成了像是被赵怿圈在怀里一般。
姜源见状,急得恨不得上前抢人,这回赵怿手下的官差可算反应及时,一把拦住了他:“姜大人,前面是案发现场,不可再上前了。”
赵怿也被姜浣的突然转身的动作吓了一跳,终是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步。
“姜姑娘,只是嫌疑而已,没有说就是你。”赵怿轻咳一声,摸了摸耳垂,目光转向姜源,见他一副要杀人的表情,心里倒是痛快了些。
他是故意为难姜源的,谁叫他这么入得家里那个赵老头子的眼,总拿他作比较。
原本倒也不足以将这事放心上,但自从去年姜源入了仕,京中孩童都知道,要学姜太傅家长子,就连往日同他吃饭喝酒的兄弟伙都一个个学姜源穿白衣,认真读起来,渐渐的他连个打马球的兄弟伙都约不到了。
既然今天正巧遇上了,那自然是要给姜源找点不痛快的。
既然姜源守规矩,那就用规矩来压他,看他如何。
更何况,这姜家小妹的行为确实可疑,在案发现场横冲直撞,谁知她是不是想做点什么掩盖自己犯罪的事实。
姜浣并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微妙的对峙,转过头瞥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后厨,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认真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我愿意配合赵捕头调查。”
姜浣注意到后厨一处被用一个简易的架子临时围了起来,显然是不想被外人瞧见,根据她广读推理话本的经验,那里大概就是最重要的现场。
第一次离真实的案件这么近,她这心里不免紧张激动起来,她不仅愿意配合问话,若是能再了解一下案情,那可不比话本里的故事有意思的多?
但是姜源显然不知道她这会脑子里转的什么,还想开口阻止,赵怿却抢先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好好问问姜姑娘。”
姜源虽不情愿,却也只好皱眉道:“小妹自幼娇惯胆小,还请赵捕头多担待。”
“宋浩,准备纸笔。”赵怿大手一挥,身边立刻有人跟了上来。
姜浣也乖乖的跟在他后头,眼睛却好奇的张望着这个真实的案发现场。 姜源看到小妹浑不在意,还跟逛集市似的颇有兴致,便觉得头痛,他这个妹妹自幼就被父亲给宠溺保护得极好,根本不知道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