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小余和温言前脚离开,后脚时夜这边就坐直了身。
在sarlet诧异的注视下,时夜站起来在意的弹了弹裤子上的土,还将身上的衣服稍作整理。
抬眼间,笑容渐敛,唯有唇角残留了一丝弧度,颇具嘲讽。
“人走了,别藏着了。”
sarlet眼神一动:“什么?”
时夜望着她:“起初我还以为,你玩这么大是针对我。可我想不通为什么。直到刚才你往我伤口上下药的时候,我全明白了。”
隔了一秒,时夜捡起黑布,擦掉胳膊上的药剂。
时夜将黑布扔下:“幸好我防了一手。这种迷药无嗅无味,靠血液渗透最快。如果中招,按照时间计算,我应该已经晕了。”
时夜语速很慢,仿佛并不着急,但每句话都直中要害,没有耽误半点功夫。
sarlet静静听着,已经开始思忖策略。
时夜却仿佛料到了接下来的每一步,连同sarlet这种训练有素的异能人第一时间会作什么样的策略反击都一并想到了。
但见时夜从兜里拿出一支试管,里面流淌着蓝色的液体。
“这是你最后一只体能补充剂。”
sarlet一怔,下意识的摸向身上的兜。
时夜淡淡道:“刚才你给我下迷药的时候,我顺手拿走了。也是那一刻,我想到你针对的是樊小余。为什么?”
仿佛被戳到痛处,sarlet的眼神一下子冷了几分。
“为了要证明我是最强的。”sarlet终于不再掩饰。
她很少开口说话,偶尔开口声音浅淡,也会被人忽略,加上她相貌不易被人记住,放在人群中转瞬即忘。
所以当这句话出口时,自会让人感到诧异原来这么弱小不起眼的姑娘,却有强烈的野心。
许是意识到这已经是最后一席对话,以后无论生死成败,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
于是也不等时夜回应,sarlet径自继续道:“我是认识你,但你不记得我。”
时夜静静听着,仔细追溯过去的记忆,想试图将此人有关的蛛丝马迹揪出来,然而却像是大海捞针。
sarlet:“我小时候,一家四口,家境一贫如洗,爸爸残疾,妈妈每天要做几份兼职。我有个姐姐,很小就出去打工,不甚走入歧途,还被人连累染上了毒瘾,最后还偷了一个老大的整包毒品。后来没几天,我姐姐被人灭口在荒野,只是毒品下落不明。那些人找上门来,我爸爸为了护我和妈妈周全,用身体挡住对方,还用尽最后的力量和其中一个人同归于尽……”
“当时我和妈妈就在后院,她听到动静拉着我逃了出来。但我们没想到,死在家里的那个恶人,就是那老大的儿子。我和妈妈一路逃亡,一路受人追杀……后来为了保护我,妈妈去把那些人引开,我们约好了在一个地方汇合,她迟迟没出现,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原本只是一包毒品的事,那后来扯上了老大的儿子一条命,他们要了我们家三口人陪葬还嫌不够,还要把我也找出来带回去交差。我以为自己一定逃不掉了,没想到这时候遇到几个少年,事情竟意外有了转机……”
话说到一半,sarlet顿住,抬眼看向时夜,眸中仿佛有光彩溢出,但也只是一刹那,转瞬即逝。
时夜眉梢微皱,眸中晃过一丝惊异,瞬间仿佛联想到什么。
那是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岁月,他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仗着高智商和一手的化学剂,已经不知天高地厚。
在外闯荡时因缘巧合结识了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每个人都有一项绝活,彼此之间取长补短,合作了几次觉得默契,就携手闯荡了几个城市。
年少气盛,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一腔热血,总觉得可以拯救世界。
几个少年都有满腔抱负,一路的路见不平,救了多少人自己也忘了,老弱妇孺居多,其中漂亮姑娘也不少。
他们中间有个叫阿春的少年,性格最飘,长得也动人,心情好的时候也不拒绝,时间长了倒是留下一屁股风流债。
时夜终于想到一些事,却不肯定:“你和阿春……”
听到那两个字,sarlet平淡的神色终于有了波动,望着一角,眼前焦距放空,神色竟有些痴。
之前她的眉眼之间色彩过淡,像是没放盐的菜,如今多了一抹鲜活,竟然变得好看起来,即使肤色比大多数女孩都要黑一些,在这样昏黄的光线衬托下,却是那样柔和婉约。
sarlet:“颠沛流离之后,突然遇到有人关心,又是个细心多情的男孩子,哪个女生会不喜欢?他真的很懂女人的心,有时候我话还没说出口,只要眼神一飘,他就知道我要什么,我想什么,满足我的要求,竟然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周到。”
说这番话时,sarlet仿佛一下子成了个回忆往事的老妇人,像是在描述几十年前的旧梦,又像是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给去讲述一段故事。
sarlet话说到一半,竟然去摆弄那个寿终正寝的机械兽,也不知道动了什么地方,原本停了的古典乐竟然又活了。
那时候,阿春没事就哼唱着这个调,他声音又勾人,随便哼哼就能把姑娘的魂魄勾走。
sarlet听着那音乐,又道:“后来我也不知道自己哪儿做错了,他要赶我走,不许我再跟着,还说他找到心里真正喜欢的姑娘了,怕她误会。我不走,怎么都不愿意,想尽办法跟踪他,但很快就失去了他的下落。后来一阵子,我四处找他,每听到他去了一个地方,我就追去,但每次都晚了一步。”
“再后来,我上了消息贩子的当,把我骗去一个又大又陌生又冰冷的地方。那些人穿着白袍,把我绑在冰冷的床上,每天在我身上做实验。我几次忘记自己是谁,也几乎忘记了阿春……直到后来某一天,我被带出去那里,说是要测试我的能力。我不知道怎么做到的,一下子就回到了小时候。”
“我看到小时候的自己,她和爸妈、姐姐在一起。我看到爸爸和姐姐被杀,看到妈妈去引开那些人,还看到自己遇到了一个叫阿春的少年。我竟然一下子都想起来了。”
再后来,sarlet看到阿春离开了,以前的她四处寻找,直到被人骗去当试验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