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的车水马龙之声冲淡了庄湄在沙洲上刚刚成形的某种旖旎到发颤的情思,五光十色的霓虹映在她那双楚楚生辉的眸子里,而她那双眸子比这霓虹还要斑斓。
庄湄真得像个十六岁的小姑娘那样,不期然地坠入爱河,满腔的浓情蜜意早就盛满了,它们溢出来,灌满她干涸得太早的心房。她牵着小格格的手,鼻子里哼唱着小曲儿,步子迈得又轻盈又稳当,她走在这座曾经禁锢她五年的城市中,再也没有了半分伤感无助。
从此之后,她认为自己的眼睛里不会在渗出痛苦的泪水,她不需要再为自己悲惨的人生哭泣,她答应自己,即便是哭,也要是为不能承受的幸福而欢喜不已的哭。
见庄湄哼歌,小格格也跟着哼歌,这一大一小就这么在码头的长桥上回旋跳舞,佟渐春跟在她们身后,也陪着她们一起笑。
庄湄一笑,佟才觉得,她美得不似这人间的女人,她的双眼没有了疑云和苦痛,她的两腮通红,唇色嫣润,笑声似银铃飞舞,也似箜篌拂风,佟认为在沙洲这几天,包括现在,庄湄才像是一个真正开心的活人。
跟在她身后的特种兵警惕的望着四周,来接她们的车来了,他就赶紧让她们三个上了车。
上车以后,特种兵又恭敬的将掩人耳目的衣服发给她们,庄湄换了件灰扑扑的衣服,再戴上鸭舌帽,她想打开车窗看夜景,特种兵拒绝了她这个要求,并且恳请她能配合他们工作,让他们能安全送她们去医馆。
庄湄对这样的恳求很是熟悉,小时候她要是调皮捣蛋,那些阿兵哥也会如此劝说她,她好久没听过这样的话,听完眉开眼笑,那特种兵被她看得脸一红。
这辆不起眼的小面包车上,堆满药材和一些蔬菜生肉,是【白鹿医馆】的运输车。
“半壁姐姐为什么要这样谨慎?”
“因为我们小小姐这次病得很厉害,吉凶未卜,不能让什么媒体闻见动静,省得弄得人尽皆知。”
庄湄点点头,这二手小面包开得很快,没绕几下就到了【白鹿医馆】后门口。
特种兵转过头来对庄湄和佟渐春说:“你们随意搬一点东西,我们装作是送货的。明白吗?”
佟点点头,小格格也点点头。
“等一下,铁门开了,进去之后,什么话也别说,搬货就行了。重得不用提。”特种兵又嘱咐道。
庄湄点头。
而正此时,杨梵先生看完专家号之后面如菜色的要求馆主能在三楼拨一间客房来给他住,馆主当然知道杨梵是地下拳击场的扛把子,哪里敢得罪?再说他一副铁汉柔情的样子,丝毫没有传说中那样可怕,馆主再孤世清高也还是给了他一个房间钥匙,不过一向喜静的馆主没想到今晚上的好戏就从他多放进来的这一个人身上悄然开锣。
杨梵前脚开了门,后脚就将等了半晌的温家姐妹接上三楼,楼梯口一片静谧,好像这整个药斋里只有杨梵一个“病人”。
电梯上了三楼,才看见两个医护人员,他们一行三人进了房间。
“嚯,这还真像是酒店,一点儿也不像是病房。”杨梵放下香槟,“我找找有没有杯子?”
“你现在不好奇,我为什么要让你挂号了?”温禧问。
杨梵哈哈大笑,“真挂号假挂号有什么区别吗?反正现在全城都知道我来白鹿看病了。……我猜猜好了,你们姐妹俩,是不是要进来找什么人呐!”
温俪连连点头,“你比我姐夫要聪明多了,我姐姐应该选你做她的老公才对啊。”
杨梵摆摆手,“你饶了我吧……”
温禧不参与这讨论,她走到窗边,用力拉开窗帘,又打开窗户,这间房恰好正对着后门,此时刚入夜,铁门正缓缓打开,温禧仔细一瞧,只见一辆破旧的小面包车驶进来。
她双手交叉的搭在窗边,出神的盯着那辆面包车,在灯光和树影的对比下,她的影子被投射在地上,连她自己也没发觉。
小面包车内,庄湄压低帽檐,在特种兵的指挥下,低头下了车,她挑了两小捆药材,拎在手上,小格格拎着一小篮子土鸡蛋跟在她身后,庄湄没往前走几步,就看到地上有一个熟悉的剪影——那剪影是一个女人,因为她有一头波浪长发,她好像是伫立在窗口思考着什么……
庄湄下意识的抬起头来,看向楼上——
这时候温俪着急的将沉思中的姐姐拉进室内!
庄湄没看见哪个窗口有人?只看见两个窗口亮着灯,她低下头一瞧,那个剪影也从地面上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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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温俪央求着温禧赶紧想法子让她立刻见到詹铮铮的时候,庄湄拉着佟渐春母女进了三楼的一个房间,进入房间之后,庄湄就让佟氏母女先洗澡,她坐在客厅里,抱着抱枕,听着从浴室传来的母女笑闹声,她又想起了被囚在温宅内的母亲,现在应该恢复得比之前好了吧?庄湄叹了口气,她要耐心的再等几天,再去探望母亲,她想着一定要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母亲,同时,她也开始在心中盘算,如何将母亲的事告诉詹。
庄湄高兴的瘫在沙发上,她来回滚了两下——突然,她听见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她门口掠过,吓得她连忙坐起来走到门边,她从猫眼里看出去,没看见一个人!倒是看到这环形楼梯口的对面——正站着一个熟悉的男人,不分辨还好,冷眼一辨,竟然是杨梵!!!??
庄湄等了一会儿,杨梵就进入对面的房间,庄湄也看清楚了,那给他开门的女人分明就是温禧!
这下可了不得,庄湄没想到一出那沙洲、一踏进这城市,就再次看到这肮脏的一幕。
这城市里有千千万万个酒店,可以去开千千万万个房,为什么就要在她眼前呢?这几天被压下去的火又再次蹿上来,庄湄闭上眼睛,深吸了好几口气,最后她还是回到沙发上,决定对那对狗男女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