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冰雅说,申小涛虽然是矿二代,但父母是普通工人,在矿上没有什么人脉,要不然早就想办法调离了修造厂。
徐冰雅还说,我上任后,厂里最高兴的人是小申。他逢人就说,林厂长才是干事的人,跟着这样的领导干活有劲,舒坦。
这一个月,小申像变了个人,不管老孙安排啥工作,从来不多说一个字,还经常加班,主动帮车间解决一些技术问题。大家都说,小申终于长大了,不是以前只知道玩的那个毛头小子了。
徐冰雅给我提了个建议。
她说,过段时间,小申肯定会找你说职称评定的事,与其让他找你,不如你主动帮他解决了这个问题。
送上门的收买人心的机会,你不会不想要吧,不会和前面两个厂长一样,想趁机拿捏申小涛一把吧。
我没有犹豫,当着徐冰雅的面,抓起桌上的电话,给组织部高部长打了过去。
当时已经进行了一轮国企管理体制改革,从表面上解决了企业中党政不分,权责不明确的弊端。
榆树坪矿的组织部和干部科在名义上分了家,但实际上只是在组织部的门口,加挂了一个干部科的牌子,业务还是以前的业务,人还是以前那几个人,组织部长兼任干部科长。
我把申小涛的情况给高部长作了汇报,请示他有什么办法,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问题,最好春节前有结果。
高部长说,申小涛以前因为这事找过他,情况他知道。小申确实符合申报助理的条件,如果厂里没意见就没问题。春节前,局职称评审小组要集中审批一次专业技术职称,矿上的人员资料已经上报,我可以帮你打个电话,争取插个队,但需要你们自己派人把审批表送到局里。
放下电话,我对徐冰雅说,高部长的话你听到了吧,现在去找小申,让他马上去组织部填表,然后自己想办法,用最快的速度把申报表送到局干部处,有什么问题给我打电话,我请高部长协调。
徐泳雅站起来,笑着向我鞠了一躬:“我替申小涛谢谢你。”
然后转身,像风一样飘走了。
我细细品味徐冰雅的笑,除了甜以外,好像还有点别的味道。
大家都说小申最近的变化挺大,不知道他们发现了没有,徐会计这段时间的变化也挺大的,脸上的冰霜没以前厚了,话比以前说的多了,也会笑了。
就在刚才,就在这间办公室里,我两次看到了她的笑脸。
我神清气爽地拿出一本稿纸,斟句酌字撰写起准备提交给杨树林的报告。
第一次走进修造厂大门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就有这个报告的存在。
经过一个月的不断补充和修改,我觉得条件基本成熟了,可以把这个想法变成字,变成有操作性的方案,放到领导的办公桌上。
我知道,自己的这个报告,在机关大楼里虽然算不上爆炸性的新闻,但肯定会成为大家热议的话题。
一段时间内,大家会把目光聚集在偏安一隅、舅舅不爱、姥姥不疼的边缘单位一一修造厂的身上。
这不是我希望看到的情况。
我想低调、再低调,不想成为热点人物,不想被人围观,更不想让很多人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盯在身上的目光多了,本来不起眼的缺点会被无数倍放大,原本更多的优点会被有意无意的忽视,甚至被掩盖。
可是没办法,自己将要做的事,终究要被放在阳光下曝晒,修造厂的变化瞒不住也藏不住。
为了尽可能把影响降到低点,我想选择一个最佳的时间点。
离春节只剩几天时间了,还是想想怎么过年的事吧。
不是我个人怎么过年,也不是我的小家庭怎么过年,是修造厂怎么过年。
生产上的事老孙不用我劳神,其他的事我得让他少操点心。
和机关部门的工作比起来,基层单位的工作确实要繁杂的多。
生产经营上的事情抛开不说,职工的吃喝拉撒、婚丧嫁娶要管、两口子打架的事也要管。
厂区的环境卫生要管,可能存的安全隐患需要操心。
…… ……
作为一厂之长,只要你不想让自己闲着,不仅八小时之内没有喘气的功夫,下班后也别想清闲。
春节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节日,是时间最长的假期。
春节前后,是北方最冷的时候,也是南方降水最少的季节。
两个因素的叠加,对煤炭生产企业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
春节期间,是一年当中煤炭需求最旺盛的时候,经常会出现供不应求的情况,国家制定的调运价也会阶段性的调高。
北方需要取暖,不管是用暖气还是烧火炉,煤炭几乎是唯一的料。
南方进入枯水期,原本主要靠水力发电厂供应的电力,转而由烧煤的火力发电厂担当起保障电力供应任务。
前些年的春节,国营煤矿都不会放假,都要搞保勤活动,发保勤奖,动用行政手段限制职工请假,千方百计提高煤炭产量,保证事关国计民生的能源供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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