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戌年正月十七,榆树坪矿正式收假。
正月十八,收假后的第一次矿长办公会上,作出了对修造厂实行经济责任制承包经营管理的决定。
承包方案的内容传播开来后,很快成了机关大楼里的热点新闻,而且在短时间内成了全矿职工家属热议的话题。
这种情况在我的预料之中,只是没有想到,大家议论的焦点,不是承包合同的内容有多么出格,而是纷纷传言,林子龙不再是杨老大的宠臣,成了被领导百般刁难压制的弃子。
传言说的有鼻子有眼,说林子龙要是没失宠,不会从机关大科室科长的位置上,被赶到连区队长们都不愿去的修造厂当厂长,更不会在修造厂刚喘过一口气的时候,被杨大亲自出马,强行下达了根本不可能完成的年度生产经营任务,而且还明确规定,完不成超高指标的扭亏增盈任务,要让姓林那小子连基本工资都拿不到手。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看明白,领导这是在故意跟林子龙过不去,用这种方法逼他主动辞职。
这种传言嚣尘其上,连向来不关心,不怎么过问我工作上的媳妇都沉不住气了,晚上把女儿哄睡着后,进了我的房间,很正式地让我给她一个解释。
我哭笑不得,对媳妇说,你不是爱八卦的女人,怎么也会听信流言蜚语?放心吧,承包方案是我自己一字一字写出来的,亲手交给了杨矿长,领导一字未改,直接上矿长办公会讨论通过的。
我说,你知道我不是不靠谱的人,不会自己给自己挖坑,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不会提出在修造厂搞承包经营。
你把心放肚子里吧,到了年底,我会把比你三年工资还要多的承包奖金,一不少地交到你手里。
很少有女人不爱钱,媳妇被我哄高兴了,难得主动了一次,掀开被子上了我的床,爬上我的身子又舔又啃,极尽温柔之能事。
很长时间没享受过这种待遇了,惊喜之余,我手忙脚乱地迎合媳妇的动作,温暖的被窝里波起云涌,风光旖旎,半小时后,我们俩同时找到了爬上山巅的感觉。
第二天上午,我刚进办公室,厂部的人和几个车间主任们就涌了进来,他们都听到了传言,来向我打探情况,也是来给我助威的。
马秀兰一马当先,用她特有的、堪比高音喇叭的大嗓门嚷嚷说,厂长你是不是真被狗日的领导欺侮了,你可别怂,千万别在卖国协议上签字。
只要厂长不接受那些高的吓死人的任务,不在欺负人的承包合同上签字,厂里两百人都是你的后盾,谁也不敢动你一根汗毛。
那些瞎了眼的瘪犊子,要敢撤了你的厂长,他们就是修造厂的敌人,我马大炮带头,修造厂的人有一个算一个,男女老少齐上阵,咱们杀到矿部找狗日的算账去。
我们只认林厂长是修造厂的厂长,不管换谁来都不好使
来一个我们打出去一个,来两个我们打出去一双,来五个八个,老娘把他们的卵全捏碎,看那个不长眼的玩意敢进修造厂的大门。
马秀兰不仅嗓门大,语言还极具煽动性,和她一起来的八九个人都随声附和,一副群情激愤的样子。
厂里今年的生产任务和盈亏目标,虽然年前就讨论过,但范围很小,只限于领导班子的几个人,并没有向厂里的职工们公布。
恰巧了解情况的几个人今天都不在,没人向大家解释说明情况,职工们以为外面的传言是真的,一上班就督促车间领导去厂部打探消息,表明大家对这件事的态度。
我让大家不要激动,说,你们听到的小道消息是假的,根本不存在领导故意打压我林子龙,故意和修造厂过不去的问题。
承包方案是我和孙厂长、徐会计和申技几个人商量后定下来的,虽然指标有点高,完成任务的压力很大,但我相信,只要大家共同努力,合同规定的任务我们肯定能完成,到年底的时候,全厂每个职工,都会拿到超额完成生产任务的奖金。
请大家相信我,都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把各自的工作干好。
刚把这帮人打发生走,企管科刘科长就带着两个下属,进了我办公室。
他们是来落实矿长办公会的决定,代表榆树坪矿,和我签定一九九四年度《经济责任制承包经营合同》的。
刘科长刚落座,就大发感慨,说,据他所知,不仅是古城矿务局内部,在全省的统配煤矿中,对国有企业的分支机构,以承包经营的方式进行管理,修造厂是独一份,你林子龙是拓荒者。
刘科长说,我是真心盼望到年底的时候,承包合同约定的指标都能达成,证明榆树坪矿这次试验是成功的,具有借鉴和推广的价值。
到时候,成绩和荣誉不光是林子龙你小子的,也是我们企管科的,说不定凭这个成绩,我老刘还能捞个省级先进工作者呢。
刘科长埋怨我把目标定的太高了,外部环境不好,修造厂的底子太薄,他个人觉得,我完成这些指标的可能性不太大,总体上能实现百分之七十就很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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