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离朱载坖似乎很远,又似乎很近。
许多时候,一句无心之语,都有可能改变朝中格局。
一直都没怎么上朝的嘉靖,终于破天荒的放出风声要上朝了。
忙乎了好一阵子,段朝用总算写好了关于召集医者的章程,而后不久,就有小太监通知他明日一早开始早朝。
心里头紧张又兴奋,差点一夜都没睡。
在凌晨寅时被伺候他的下人叫了起来,仔细地收拾收拾之后,也就到了寅时三刻。
没吃任何东西,就是怕上朝的时候,肚子捣蛋。
尽管早朝若是有三急的话,也可以请示,但谁也不知道意外会什么时候来,万一拉稀了怎么办?
第一次朝会若是闹了笑话。
皇上会不会杀了他?
所以饿着就是最好的选择,毕竟别的大臣们可是几年如一日的坚持下来的,没道理他就不行了。
他的家住的并不远。
就是给出去了三十多万两银子,也会让他饥寒交迫。
宅子有,马车也有。
出门的时候,还是满天星,寒气还颇重。
上了马车,靠在车上眯了一会,大概半个时辰才停下。
“真人,到了。”
此时刚好差三刻就到了卯时,作为品级最低,还没有俸禄的官员,以前可是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现在被陛下恩宠段朝用就比别人来得更早一些。
他刚到不久,六部的其他主事,郎中们也都陆续地来了。
段朝用瞟了一眼,有官职在身的右通政顾可学,已经见不到了。
“段真人。”
吴浚站了出来拱手问好道:“连续几日,都想法上门拜访,被告知真人正在修行的关键时刻,可有悟到什么道理?”
明着问是悟道。
实际上想问的真是,您老突然上朝,到底所为何事,透露一点,咱们参详一二,好知道陛下的心思。
段朝用也得了皇上的授意,需要先行谈谈大臣们的口风。
最好是能拉拢一批人,通过他的提议。
此时正是机会。
作为陶仲的女媳,此人的冷凉也是很大的,以前用不上是因为身份不对等,自己给不出好处,人家也不可能轻易地接纳他。
“好说,好说。”
段朝用连连点头道:“其实也没啥大的顿悟,就是突然感怀天下疾苦,若是能够让皇上允许医者为官,提升其身份地位,想来会有更多人选择研习医术,造福百姓。”
周围聚集的其他人,看起来泾渭分明的没有走到一起。
但耳朵可竖得高高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去。
听闻段朝用此话,不少人倒吸一口凉气。
大手笔呀。
若是能成的话,大明又该多出多少官职?
吴浚也被震得不轻。
原本只是拉家常,随便聊聊,没成想聊出来了这么大的一件事。
看情形,分明是段朝用蓄谋已久,而自己傻子一样地撞了上去。
一部分不得志的人,肯定欣喜万分。
可朝中的其他大臣们呢?
科举选士,才有当官的资格,现在忽然多出一条路,这是在颠覆大明的官场用人制度啊。
更不用说,开支哪里出?
又在哪个部门底下做事?
种种问题,只要想一下,吴浚就头皮发麻。
吴浚憋红了连,却一个字都不敢问下去了。
陶家是很荣宠,关系网也编织的根深,可也不能和全天下的人们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