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刘永铭听得释尘烟讲解,越发得相信枯木禅师即是秦王府旧人了。
刘塬还没当皇帝之前,东宫之内就有曹岳那样连中三元的学霸。
没有学富五车的学识,想来也进不得秦王府。
刘永铭听不见释尘烟说话,担心释尘烟昏睡过去,但又怕被释尘烟看破自己的目的,不想再聊枯木禅师,他一时间找不着话题,只得哈哈笑了几声。
“你笑甚?”释尘烟问。
刘永铭笑道:“人间三大美事,我竟占全了,如何不乐呢?”
“美事?什么美事?”
刘永铭笑道:“其一,我二世为人,身为皇子,已享尽人间富贵,看尽世间繁华,不白来这世间一糟,死也足矣。”
“你不惧死?大好年华葬送于此,不会觉得可惜么?”
刘永铭紧紧抱着释尘烟说道:“我算是死过一回的人了。生死对我其实并无意义。只想尽我之力,改变这不古的世道人心。虽是宏愿,却非痴妄。我这二十年来并无虚度,我两岁能言,三岁识字,七岁诵千诗,十岁默儒经,年二十通百家、精琴技、汇棋理,只愿每日能多出一两个时辰出来学习。”
释尘烟说道:“你懂琴我是知道的。你的亲随抱着琴盒与你一同进到我爹房中时我便看到了。后来听到了琴声,那应该就是你在抚琴吧。至少我从来没见过我爹抚过琴。即是如此,为何你在坊间名声……”
刘永铭笑道:“身处宫墙,想要置身世外,如何可偿?或是装疯卖傻,或是尽显其庸,或是纨绔恶名,方是保身之道。宫里宫外,一言一语都是杀人之凶器,一不小心便会万劫不复的。”
释尘烟问:“想来也是如此了。刚刚听得你说人间三大美事,你就只说了一个,还有两个呢?”
刘永铭笑道:“其二就是死后有佛主接引,入西方极乐,此正果之报也。”
“这倒是,我们身后应该就是放着佛主舍利的佛龛了。有这等佛缘,已不是一般修业所能承达的。其三呢?”
“这其三嘛……与红颜一日而亡,同穴而葬,此人伦美乐也!幸哉!快哉!”
释尘烟在刘永铭怀中像征性得挣扎了一下,说道:“不许胡说!这里可不是说那种事的地方!”
刘永铭笑道:“我们都快死了,还不给我痛快痛快嘴呀。有些话不说,以后怕是没有机会再说了。”
那释尘烟突然紧张了起来:“什、什么话。你……你想说什么。”
刘永铭哈哈笑道:“男女共处一室,你觉得应该说什么?”
“你!不与你说话了。佛主可看着呢!”
刘永铭见得释尘烟耍起了小脾气,哈哈笑了几声,又道:“满天神祇早看惯了斗转星移,这一点点话语还入不得他们的耳中吧。我还真想脱去这一身富贵,青灯古佛相伴一生。但又一想,有一女子同生共死,若是就此脱俗,且不寒了那女子的心?”
“谁……谁要与你同生共死的!你,你满嘴尽是荒唐言!”
“你不愿意么?那就糟了呀!你说千百年后,后世之人打开这大雁塔地宫,发现一男一女两具骸骨相拥而死,你猜他们会有何想?”
释尘烟好似不太愿回答这个问题。
“你、那你放开我。”
刘永铭笑道:“不放。你全身发冷,要是真放开你,你必失温。刚刚说好的同生共死的,你早死一步这算什么。”
“你再说这样的话,我……我现在就死。”
“佛主面前,可许不得这样的愿!我倒是想知道后世人物会有什么编排,你说他们会不会编个故事出来。比如,我是一个被和尚收养的巨丑无比的丑男,每日为晨钟暮鼓为和尚们报时。而你是一个多才多艺的才女,只因乱世落难于长安。我一见你,便心生爱慕,正此时,一位才华横溢的游吟诗人走来,也看到了你……”
刘永铭东一句西一句,得说起了雨果名著《巴黎圣母院》的情节,只是将场景换成了中国与寺庙。
释尘烟倚伏在刘永铭的怀中,听着刘永铭讲着故事。
“地宫有三十年一开的规矩。地宫被打开,人们在大雁塔里发现了两具骷髅。一具是漫妙身材的女子,另一具是骨骼歪斜的丑男,以奇特的姿态抱着女尸骨。人们想把女子与丑男的骨骼分开来时,霎时之间,二人皆化作尘土,归来去兮。”
释尘烟听完,叹了一声说道:“你哪里听来的这惨兮兮的故事,听着心里怪难受的。我爹我可不是那种情爱缠身之人。”
“可我是。”
“你不是,你是个只会甜言密语的花间浪子。”
刘永铭听完,哈哈笑了起来。
释尘烟突然问道:“你是不是会武功?而且还很高。”
“嗯?为什么这么问?一个人不可能什么都会的!”
“说的也是。但我只觉得有一股真气从你身上传过来,暖洋洋的。”
刘永铭笑道:“那不叫真气。”
“不叫真气叫什么?”
“那叫少女燥热的春心,酸酸的、甜甜的、暖21的。”
“你!你都是这般哄女子的么?”
刘永铭当然不会去回答这种陷井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