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尘在床上坐起, 撸了把脸,轻轻把怀里的小卷挪到床铺中间, 起来披上衣服,走到窗户跟前。
这屋子是老辈的山间民居, 青石垒基木板墙, 连窗子都是厚重的木板格。大约是为了让城里来的客人们住得舒适些,党爱珍将木窗外层打开,里层隔栅挂上了细花布的窗帘,角落里用几个木夹子夹住,既不会灌风, 又能透气。
程尘轻轻将固定窗帘角的木夹子取下两个, 挑起布帘, 借着淡淡的月光, 小小的院落一览无遗。阿郎高大挺拔的身形站在院子中间,背对着窗口,党爱珍披散着长发站在他的对面,正仰头说些什么。月光下,姑娘秀美的脸庞上带着朦胧的光泽, 盈盈而笑。
卧、卧了个大槽!这演的是哪一出?萧何月下追韩信?那个貂蝉月下会张生?我去!串戏了!
程尘震惊得头皮发麻,心里一串串感叹号都能串麻辣烫了,这才住了几宿啊?你小子就不声不响地搭上了山里俏?!这也太、太……太不讲究哥们义气了!
心底别扭又有点郁闷,像是只属于自己的最要好的朋友、最喜欢的好吃食特么一转身让别人叼走了。
好白菜都让猪拱了!程尘愤愤不平地在心底念叨,小心肝又酸又涩像是在热油里煎滚了一遍。闷头在屋里转了三圈,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 悄悄推开了门。
咱这是为了保护姑娘的贞操,以免某人一时冲动,哪啥啥,万一哥们儿把持不住真当了山里的压寨女婿可咋整?!这可绝对不是,咳咳,窥探他人隐私啊!
趿上鞋跟,他蹑手蹑脚地推开门,沿着屋檐墙根往外出溜。
好在屋檐上陈旧的茅草伸出老长,月上中天也照不到黑暗的墙根。眼瞅着离药前月下的俩只剩十几步远,程尘也怕打草惊蛇,啊呸!怕那个大家尴尬,就贴着墙根在木廊柱边扎根了,在阴影的掩护下,悄悄探出半个脑袋看好戏。
在这个距离上,这一双人的低声谈话已经隐约听得到了。
“……大师您有灵赋,身子这么健壮,我党爱珍也是十里八乡的一枝花,又不要你娶回家,怕啥?!”
霍!劲爆,这是逼婚还是求爱?
“你说是要谈收药材的要紧事。”程朗的语气冰冷得像个机器人。
哎呀!这也太不解风情了,有这么和姑娘说话的嘛?简直二楞子啊!程尘大摇其头,心底似喜尤憾,郁闷之情倒是消了几分,恨不得喊一声,你不行我上啊!这姑娘也太眼瘸了,咱好歹也是个俊俏美少年,不就是小了几岁?
爱珍姑娘咧嘴一笑,露出颗俏皮的小虎牙,说:“我不这么说,你怎么肯出来?”
“没别的事了?走了。”程朗横了她一眼,转身就想走。
党爱珍急了,双手一扯,猛地撕开自己的衣襟,月色下,白生生、丰满圆润的两团颤巍巍地耸立着。
程尘吓得眼珠子差点蹦上去,成群的神兽在脑海中奔腾而过,这,这什么情况?!
然而,没等他回过神,泼辣的爱珍姑娘做出了更劲爆的动作,她一把抓过程朗的一只大手,捂在自己的胸口上,泪盈盈地低声笑道:“您别嫌山里人不知丑,这身子干净,从没被人碰过。程大师,只求你赐我一夕之欢,渡个种,有没有娃我都不会怨。”
程尘看得倒吸一口凉气,这,这特么不是要保护姑娘的安全,是要保护程大师的贞操啊!一时好为难,这个,出去吧?别把人姑娘臊死;不出去吧?难道眼瞅着自家兄弟就这么被连皮带骨吞了?再留下个山里娃?嗯,那启灵倒是方便多了。
没等他考虑出个所以然,程朗已然剑眉立起,一声低喝:“滚!”
他大手一甩,像是要甩开什么脏东西似的,党爱珍顿时被他推倒在地,滑蹭出几步远,痛呼一声,又紧紧抿住嘴。
“我去!”程尘一惊,脱口而出,场中两位的眼神顿时都转了过来,党爱珍立即将胸口捂住。他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暴露了!
“那个,那啥,你没事吧?爱珍姐。”程尘站直快蹲麻的两条腿,双眼旁视,坚决不看不和谐部位,走上前去扶起姑娘,义正辞严地斥责某人,“程大师,你看,这胳膊都流血了!对姑娘要珍惜爱护,不能这么粗暴!是吧,爱珍姐,你别生气。我们家,那个程大师他主要是没怎么接触过适龄女性,这个反应有点过激……”
程尘有点掰不下去了,好尴尬,好尴尬,心头回音无数遍,他这是跟着添啥乱哟!
阿朗盯着程尘扶住姑娘的手,皱起好看的眉头,一把把人拎到自己怀里,瞪着姑娘,说:“我心里有人了。我这身子也干净,不能被别人碰!”
程尘捂住脸,这台词真是……太不要脸,太生硬了。
党爱珍夹手裹着胸口,一手按着在地上蹭伤的胳膊,愕然瞪着在她面前相亲相爱紧相拥的俩,喃喃道:“他,他不是你弟?”
程朗正义凛然地摇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