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请把裙子掀起来。”医娘林溪面不改色的说出。
而顾雨绾和妙妙却一下子红了脸,顾雨绾是羞的,而妙妙却是急的。虽说有屏风遮挡,但医娘的声音却是能分毫不差的传进顾谨言耳中。一想到顾谨言在外屋听着,顾雨绾俏丽的小脸蛋红晕遍布。而妙妙想到的是礼数,虽然大少爷是小姐的亲哥哥,可也是男人。一个男人在屋子里待着,还让不让小姐嫁人了。
“小姐,只有把裙子掀起来,我才能查看你的伤势。”医娘压了压声音,一双丹凤眼露出和善的笑意。
顾雨绾红着脸细细的“嗯”了声,默默地掀开裙子。一大片乌青在雪白的腿上显得格外刺眼。妙妙噙着泪,自责道:“都是奴婢没用,没有拦住八小姐,让小姐受苦了。”
“不怪你,我也未曾想到八妹妹会有如此行径。”顾雨绾安慰妙妙,拭去妙妙眼角的泪花。
医娘林溪看着这片乌青深深地皱起眉头,“下手可真重!本来就有腿疾,这回怕是要卧床一月了。”
屏风外坐着的顾谨言眼中闪过一道冷光,手捏紧了瓷杯。
医娘林溪从袖中掏出一个布包,摊开,是密密的银针。
妙妙看的头皮一紧,“医娘,你是要用针?”
“对啊,妙妙姑娘,你有所不知,我最擅长的便是针灸之术。”
“不能只涂药吗?”妙妙无措的站立,手指搅着手帕。
“妙妙姑娘,是你家小姐要被针扎,又不是你,瞧你一脸生无可恋的。”医娘打趣着,态度一下子随意起来,甚至透了点痞气。
生无可恋,虽然从未听过这种话,顾雨绾觉得真的很符合妙妙现在的表情。
“小脸真软。”趁顾雨绾看向妙妙的那个空隙,医娘一下子将魔爪伸向顾雨绾。
顾雨绾一下子愣住了,妙妙也是。这个医娘怎么这么,不对劲。此刻顾雨绾就是这个想法,她从未见过如此的女子,大大咧咧的捏起别人的小脸。这倒有点妙妙所说的浪荡公子的味道。
“那,我先为小姐施针吧。”医娘似乎意识到不妥,笑眯眯的收起手,又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
妙妙还未从震惊中缓过来,当她缓过来的时候,顾雨绾的腿上已经扎上了三四个透着寒光的银针。
妙妙一脸警觉看着医娘,生怕小姐再被医娘占了便宜。想到这里,妙妙又矛盾了,被男人摸是占便宜,被女人摸,算不算是占便宜呢?
妙妙开始纠结这个问题,并且沉溺其中。
顾雨绾在诊治中,多次与医娘闲聊。
她发现这个医娘身上有很多奇特的地方,总是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种随意,无所拘束的感觉。和她说话,让顾雨绾觉得莫名舒心。就好像和一个闺中密友在说体己话一般。
“五小姐,那我明日再来。”医娘笑盈盈的收起自己的银针,趁顾雨绾没察觉,摸了一下她的小手。转身离开时,还说着“小手真滑。”
妙妙再一次被惊到了,半晌,她才缓过神来。支支吾吾道:“小姐,林医娘她,她。”
顾雨绾笑了笑,眼光扫到屏风。一道白色修长的身影,如松如竹。身后一道浅绿色的倩影,是林溪。
林溪绕过屏风看到顾谨言,大胆的打量了一下,眼神中竟隐隐有戏虐之意,触及他的目光,又立刻垂下脑袋。
顾谨言起身,走出门。林溪默默的跟出去了。
在顾谨言的冷冷的气势下,林溪垂着头,眼睛在绣花鞋上溜达了一圈又一圈。
“能治吗?”
“什么?”林溪不解,楞楞地抬头盯着顾谨言,又回过神来,“那个,五小姐,只要卧床休息加以针灸治疗,便无大碍。”
“她的腿,能治好吗?”顾谨言眼神幽幽透着股淡淡的哀伤,薄唇微微抿起。
“五小姐这个情况。”林溪为难的皱起鼻子。
“听说林姑娘前些日子治好了一个双腿不能行走的老翁,”顾谨言眼角微垂。
“是治好了,可是五小姐和老伯情况不同。”林溪眉头深锁,她当然也想每个人都可以有健康的身体。
“林姑娘这是在回绝我吗?作为一个医神的关门弟子,如此不济?看样子,医神也是徒有虚名罢了。”
“人人皆知,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生性驽钝,只学了些皮毛,自是不济。但医神的医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质疑的!”林溪目光如炬,脸一下子拉的老长了。
“林姑娘。”不知什么时候,顾雨绾站在了门口。
顾雨绾在妙妙的搀扶下,走到了他们跟前。
“林姑娘,你可以治好雨绾吗?”顾雨绾认真的看着林溪,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我可以,”林溪沉默许久,同样认真的看向顾雨绾,“但过程中的痛苦非你能承受。而且,把握不过两成。”
“雨绾每日行动不便,收到的并非只有身体上的痛。雨绾的事想来林姑娘也知道些。在雨绾看来,最痛苦的莫过于此。所以无论结果如何,雨绾都希望林姑娘能尽力一治。”顾雨绾神情严肃,目光炙热,眉间怀着凝重。
“好,只要你不放弃,我定会拼尽全力。”林溪允诺,声音清脆有力。
顾雨绾迎着林溪的目光,眼神温柔而坚毅,“多谢。”
“那我先告辞了。”林溪微笑颔首,她想起了小说顾谨言番外说的那段话,绾绾,她一生所愿,不过顺遂安康。是我毁了她的腿,又让她卷入这诡谲风云中。若有来生,我即便耗尽所有,也要她如愿以偿。
林溪觉得自己不小心穿越到这个小说中,也许是有缘由的。当初读到这一段,她很心疼这一对,甚至却久久不能释怀。虽然顾谨言是中男三号的挚友,连男五号可能都算不上,可就是那寥寥几笔,她却感受到了情深。既然现在能帮忙,那绝对要帮。希望顾雨绾不会再如中所写的结局一般逝世。
林溪念至此,脚步越发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