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娆先前一直担心安贵妃在太子妃身边还留了别的后手,是以没敢告诉太子妃,怕惊动安贵妃的人。
安贵妃得知她有孕后,想要让她和太子妃决裂,只能投奔琢玉宫。如果太子妃身边还有安贵妃的人,安贵妃也不必指使余嬷嬷撺掇侯夫人,直接就在宫中让她出事,也免得牵连安远侯府。
虽说安远侯府是太子岳家,明眼人都能看出侯府未来的继承人姜知瑞与六皇子周承轩交往甚密,如果阿娆真的在安远侯府出了事,太子追究起来,安远侯府势必都要受到牵连。
安贵妃这也算是“壮士断腕”的行为了罢,之以这么做,还是因为在东宫没有别人可用。否则在她没察觉道自己有孕的情况下,太子妃又时常赏赐她东西,总能找到下手的机会。
“你是想把自己当做棋子与安贵妃周旋。”周承庭听了阿娆的话,语气笃定的道。
太子的语气和神色都不怎么好,阿娆见了,心不由一沉。看样子是没办法糊弄过去,她眨了眨眼,还是道:“是。”
从她答应服侍太子时,一切行为便全都是为了报答太子妃的恩情。可太子妃待她越好,她就越觉得愧疚。再加上太子说过的想让她成为宠妾,目的就是当太子妃面前的靶子,阿娆一改低调开始张扬,甘愿为出头的椽子,与王皇后、安贵妃周旋。
“殿下,妾身承认,前两次虽说答应过您和娘娘要保护好自己,却并没有真的放在心上。”事已至此,阿娆只好和盘托出自己的想法。“妾身只想着不辜负娘娘的恩情,别的全都没顾上。”
其实阿娆不需要解释,她先前的种种周承庭都看在眼中。从最开始阿娆战战兢兢的侍寝、到后来阿娆做足了宠妾的姿态,全都是为了阿妙。
这其中也有他的责任。
他为了让阿娆安心的留在自己身边,就骗阿娆说要她好好做宠妾,将来好保护太子妃。这个傻孩子,只怕全都当真了。
“可是殿下,妾身如今不这么想了!”见太子不出声,阿娆忙道:“从娘娘告知妾身真相,从您把妾身救回来之后,妾身真的没再不把自己安危当回事!”
阿娆抓住了太子的手腕,有一道清晰的伤疤没有消下去。那时她情急之下用簪子胡乱刺的,当时她就想着自己死了,也决不能连累太子。那时太子肯来,她已经没有遗憾了。
“殿下,我不会再做傻事了。我知道,若是我不好,您和娘娘一定更心疼!”阿娆也不顾上称呼,恳切的道:“更可况、更何况如今还有了孩子,我会好好保重自己的。”
周承庭回握住她的手,叹了口气。
他不怪阿娆,在那个雨夜之前,他们谁都没有看清自己的心。
“阿娆,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周承庭又是心软又是心疼,哪里还舍得再深究。“太子妃在宫中也正记挂着你,只怕这一夜她也睡不着了。”
阿娆乖巧的点点头,经过了最亲之人的背叛,自己不想再相信任何感情。先前她太自以为是,还以为舍弃自己周全了别人,殊不知会给在乎她的人带来更大的伤害。
这对太子妃和太子来说,太不公平了。
还没等阿娆再开口,却听到连枝声音略高的通传声。“夫人,您来了。”
阿娆知道陈氏本就因为她得宠心里不痛快,若是瞧见太子夤夜前来为了看她,只怕会更难受。陈氏可是太子妃心中唯一的亲人了,陈氏哪里有些不好,难受的还是太子妃。
“殿下,您既是微服出来的,是不是该离开了?”阿娆面露焦急之色,道:“若是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周承庭淡淡的应了一声,重新扶着阿娆躺好,自己也起身,只是没有离开的意思。
说话间陈氏亲自端着个小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一个甜白瓷的碗,闻着味道就像是药。
“给岳母请安。”没等陈氏先给周承庭行国礼,他倒抢先一步给陈氏行了家礼。
陈氏的哥哥、靖北侯陈清随、儿子姜知越都是旗帜鲜明站队东宫的人,又都已殉国,周承庭对陈氏想来都是客气的。
陈氏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太子,吓了一跳,险些把手中的汤药给撒了。
她忙还礼,见太子站在阿娆身边,一副全然关心保护的神色,心中既是愧疚又颇有几分不是滋味。
太子帮了她们母女不少忙,她却险些害他的血脉有闪失;太子竟为了阿娆微服出宫,可见阿娆的得宠非同一般。
“今日之事,臣妇有罪。”陈氏说着,就要给太子跪下。太子既是过来,一定是得到消息。“一切都是臣妇的过错,与娘娘无关。”
周承庭亲自扶起了陈氏,温声道:“阿娆已经告知了孤缘由,罪责不在您,您也是一时被人蒙蔽。”
一旁的阿娆听了,心中微动。太子是要把这个人情卖给她,让侯夫人感谢她——
“余氏之过,皆因臣妇失察。”太子越是和颜悦色,陈氏心中就愈发愧疚难安。想到这其中少不了阿娆的求情,陈氏只恨自己一时昏了头,竟然人钻了空子,实在对不住阿娆。
周承庭将陈氏视为长辈,温和的道:“也不尽然。还希望夫人将余嬷嬷交给孤,一切自有孤安排。”
陈氏审问过余嬷嬷,余嬷嬷声泪俱下全部都招了。包括她是怎样被安贵妃收买、为何被太子妃送出宫、又如何听了安贵妃的话撺掇着要给阿娆点颜色瞧瞧。
既是太子开了口,陈氏哪里还有不答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