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苏香闻言脸色骤然一变,五月的天气中仿佛凝上了一层寒霜。
她猛然扑倒在李氏身前,哭道:“外祖母,二妹妹她竟如此不喜欢香儿——我——”
说着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厅中院中站着许多各房的下人,特别是白语盈母女三人的丫鬟婆子,此刻都在等着看白知之受罚。没想到事情竟然反转,一向守规矩的香儿表姑娘竟也会偷偷出去约会男人。
李氏老态的脸上现出丝丝疲惫,今日之事不像是那丫头胡言乱语,不过就算香儿真的出去过,也得将此事抹平。
她脸色阴沉看向白知之:“二丫头胡言乱语,你刚回白家便嫌弃你香儿表姐,若是今日祖母不多加管教,我白家姑娘的名誉不知被你糟蹋成什么样子。”
白语盈也再次开口:“死丫头,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冤枉我家香儿。今日非好好教训你一番。”
白知之见母女三人,个性虽各不相同,心底确实个个不良。怪不得姨娘坚持让自己离开白家,想必叶氏母子三人生活的也不愉快。
她朗声道:“祖母,这事不止我一人所见。敢问表姐是否在湖中碰到过其他人?若不然为何表姐走后不久,我竟看到曾来家中的花公子对周围之人嚷嚷着,说是见到白家表小姐同安公子在画舫相约。”
徐苏香听闻她提起花时节,头脑一热,脱口而出:“是他?”
白知之笑道:“就是他见到了表姐。”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惊骇,表小姐果真出去同男子约会了?
就连李氏也阴沉不定,看着满脸泪痕的徐苏香,惊愕不已。
白语盈霎时尖叫出声,指着白知之道:“你个居心不良的丫头,扯东扯西的将你表姐弄的迷迷糊糊。容嬷嬷曾说过你同那花公子认得,竟联合外人来陷害你表姐。”
白知之不理睬白语盈,继续道:“他还说认出了香儿表姐,可谁知表姐不让他上船。他气愤不已,才一时说露了嘴。后来我见此事会影响白家的名声,连忙走过去对他讲,那女子不是表姐定是花公子认错了人。”
“祖母,你说孙女做的对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孙女还是懂得。以往孙女在私塾偷听学的时候,夫子就是这样讲的。”
“二妹妹做的对,身为白家的儿女,若是连这点道理都不懂也就白读了那么多。”
白言轩心中装着事,很快便同杨清淮告别。
回到家中不知不自觉竟来到望舒台,听到丫鬟说白知之被押去挨罚,急匆匆赶到静雅堂。他没有直接出现,而是在人群后听了一会才明白,祖母同姑母几人是怎么对待她。
这几年他在府中时间少,有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每次听到娘同自己诉苦,便觉得宅子中的事情都很正常。
看来母亲同大妹平日定是没少受祖母姑母的气。
是他错了!
自爹爹走后,白家的重担一下子落到他肩上。他只有努力再努力,靠着自身的能力得到肖知府看重。
如今自己的仕途也在慢慢好转,可是家中却——
正想将事情揭过去的白老太太闻言,脸色更加阴沉。
自己虽不喜叶氏和白知月,但是对这个大孙子还是挺喜欢的。白家也就他一人能担起大任,因着他才没有对叶氏太过分。
她缓了缓脸色,强撑着笑意:“轩儿回来了?这段时日忙的也没来祖母这儿。”
说着顺势对着众人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白言轩见祖母想将此事轻易揭过,直接阻止道:“慢着,事情还未解决。不如趁着孙儿在,好好的理一理此事。”
白语盈道:“这是内宅妇人之间的琐事,轩儿还是不要掺和进来了。”
李氏点头笑道:“正是如此,轩儿许久不来陪祖母说话了。”
“祖母,这件事关系到白家姑娘声誉。二妹刚回来便要受罚,孙儿倒是想知晓到底谁对谁错?谁错就罚谁,方才孙儿也听许久,对整个事情也甚是了解。二妹溜出去该罚,为了维护白家声誉也该奖。两两相抵。香儿表妹偷溜出去同男子相约,又被人撞到损白家声誉。既是在白家生活,二十棍子女戒三十遍也不算委屈了她。”
李氏同白语盈同时大惊失色,特别是李氏,这个孙儿从未忤逆过自己。如今竟为一个刚回来的丫头要同她红脸。
徐苏香更是浑身发软,此时百口莫辩,那丫头用话将自己堵的张口结舌。
真是恨意连连,还真是小看了她,是自己一时大意。
白老太太强制性让院中下人离开,只留下身边最亲近的人。
此刻她心中清楚,若不惩罚徐苏香一顿,光是白言轩这一关就过不去。
徐苏香也已明白如今表哥是为白知之出头,她一向是识时务的人,于是主动认错:“外祖母,是香儿错了!那男子是都城来的安公子,曾与香儿有过一面之缘。今日主动约香儿说有要事相谈,香儿不想让祖母担心这才悄悄出去。是香儿辜负外祖母教导,香儿愿意
受罚。
白知之看着徐苏香能屈能伸的模样,不由开始佩服起她来,若是在官场绝对是条滑泥鳅。
李氏闻言既是心疼又是恨铁不成刚的神态,声音瞬间苍老许多:“罢了。今日既是犯错该罚便罚。”
白语盈忙上前拉着李氏道:“娘,香儿自小可是在您身边长大,你忍心让她受此苦楚?”
白言轩嗤笑:“姑母,都是一样的姑娘,方才姑母不是还信誓旦旦要好好教训一番二妹?怎么到表妹这便是不行?”
“你——”白语盈。
“你跟我住嘴,快些罚完都回去休息。”李氏对着白语盈厉声道。
徐苏香稳住自己内心慌张,慢慢走到长凳前趴下,心中恨意比之方才更加深。
不禁在心中暗暗发下誓言,总有一日她会将这些人踩在自己脚下。一时委屈算得了什么?
想要出人头地若是连这点委屈都受不住,何来谈以后?
嬷嬷在李氏的示意下开始挥动手中的惩戒棍,一下一下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