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账后,何浅接到一个工作电话,打断了两人的即将的星期五夜生活。 分开后,孟瓀一个人在寻车,远远就看见那个男人站在树下抽着烟,点点的烟星,与周围的灯光渐融,秋风打在他不太热烈的脸上,更显得异常冷峻。 孟瓀不由自主的站在原地,注目了许久。 柏穆将手中的烟猛得再抽了几口,用手捻灭了烟头,丢进了垃圾箱。 抬头,便瞧见了风中有些凌乱的孟瓀,一时觉得自己有些幸运。 脚步随即缓慢的迈出。 再靠近一点点…… “你喝酒了。”柏穆开口道。 “所以呢?”孟瓀直视着他的眼睛。 “我车在前面。” “我看见了。”孟瓀不明白道。 “上车吧。” 他的话直白得像是命令,又带着某种诱惑力,孟瓀也确实当命令遵从了,鬼使神差的听了。 带着许多疑问的她上车了。 车子缓缓行驶中,孟瓀许是喝了酒,察觉周围气温骤升,就打开了副驾的车窗。 但被柏穆发现了这一举动,将她的窗子升了上去。 孟瓀对此有点不解,扭头愣着望着他。 “喝了酒吹风会感冒”男人解释道 说完,将自己这边的窗子开了一个小缝。 孟瓀看着这个男人,她不是察觉不到他的过于关心。 但她有许多无法问出口的东西。譬如今晚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隔壁那个人男人真的是他吗?为什么帮忙付单? 但这一切,不是在自己去洗手间的路上,就窥见了吗? 那狭小的一门缝,窥见的那件外套与他现在身上穿得完美重合,那个与驾驶座上一模一样的男人。 如果不是今晚的偶然,如果不是那个与他亲密无间的女人。 她可能会选择沉迷于其中,选择沉溺。 但一切的行动,被自我的解读,都会走向希望的那样。 孟瓀清醒着,知道现实并不亦如此。 “你对所有人都这么好?”她小声嘀咕道,像是自问自答。 与她说话声一道发出的,还有周围的一道汽笛声。 柏穆没有意识到,此刻孟瓀的游离。 “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 话语再次停止。 “可以帮我拿一下药吗?” “好,在那儿。” “中控台。” 孟瓀打开中控台,看到了铝碳酸没咀嚼片。一两秒略瞥了一下图,掰下两粒,递到了那人的手心。 “什么时候开始的?”下意识的问出,问出便察觉道自己貌似有些不妥了。 “下班后就这样了,没来得急吃晚饭。”柏穆解释道。 “这么忙?”孟瓀附和道。 “是的,所以你愿意的话,你可以请我吃夜宵。” 柏穆调侃道。 “行。我也想找机会表示一下感谢柏总送我回家。”正经道。 柏穆不知道为什么,孟瓀的这句话像是把他们的关系调回了从前。 就像车外从的时节,逐渐迈入冬季。 但好像他们一共又没有多少从前,她是一如既往的客气,疏离…… 柏穆将车停在了孟瓀的车位上,与她一同上了楼。 十几分钟前,孟瓀邀请他上楼,给他亲手做份夜宵。 那一刻,他爽快的答应了。 但下一刻,他似乎在懊恼自己那一刻的些许轻浮。像一个青春期男孩一样的反思,试探。他或许在有些时候错判了孟瓀在一些事情上的认真程度。 孟瓀在车上理清思绪后,决定把他当作一个对他还不错的朋友,对他还算上心的朋友,何浅的朋友,理应…… 当他玩笑般的提出夜宵邀请,她那时只是想要回馈那一杯粥的温情,感谢让她不必在冷风中久久等待的,以及匆忙的送医,手机,几次的周到,需要一个“回礼”和“感谢”。 她心里重复念着,想着,只是仅此而已,再无其他。 可能这天大约会是为他做宵夜的,冰箱下午刚刚被塞得满满的,一切都像是安排好了一样,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如果没有那道粉色的身影。 孟瓀盯着塞满的冰箱,内心却空荡荡的,如被人生生的挖去一处
。 一切的自我说服,终会走向开始时的各种纠结。 中岛台的一边,女人站在冰箱前,冰箱的暖光时不时的会将她那面部轮廓隐隐勾勒出来。长发挽起,露出修长的颈部,连着的手臂,拿起又将食物放在岛台的动作,像是芭蕾舞者的抬起放下。 贴身的驼色棉质上衣,将她姣好的身行形包裹,下身搭配着稍有垂感的灰色居家裤。 她挑选了番茄,鸡蛋,培根,做成了酱汁。 小锅内里的水咕嘟咕嘟,水沸腾时的热气,白雾飘飘,将女人的脸惹得气色极好。 她下了几许面条,扔了点生菜叶。 面好后焯凉水,保持了一点嚼劲。 最后将刚刚做好的酱汁洒在面上,铺上一点半生的生菜叶和一小片西红柿片做铺垫。 面是孟瓀常做的做法,而这一切,在以为他而做的目的之上,都有一种陌生感。 柏穆坐在餐桌上,半开式的厨房,将眼前的女人的一切动作尽收眼底。 他接过筷子,拨了拨面上的杂酱汁,将面沾满酱后,才挑起送入口中。 味道是很普通的家常的味道,酸味不太浓,但胜在可口开胃。 “怎么样?”孟瓀挂着笑问道。 “很不错。”柏穆诚实回复。 她又从烤箱端来了虾仁蒸蛋羹。 撒了一点香油酱油,酱油和葱花。点缀起来,食欲十足。 “尝点这个再吃面吧,这个暖胃。” “蛋羹也会不错。”孟瓀再次说到。 他似乎很赞同这种提议,听着孟瓀的安排,用勺子送了一口蛋羹入口。 雾气缭绕,模糊了两个人的双眼,两人隔着烟火气,踌躇着,徘徊着。 “你不吃点吗?”柏穆问道。 “我……” “尝点也行。”察觉到她喝完酒思维的迟缓,男人又继续说到。 两人像是需要寻找一个平衡的点。总有一方要尝试妥协,和采纳。 孟瓀乖乖的取来一个勺子,伸手将勺子递去柏穆的碗里,轻轻勾取然后送进了口中,反复咀嚼虾仁,蛋混在口中,软嫩。 男人看着她将食物咽下后将就着岛台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此刻,他才觉她喝酒后还没清醒,参杂着一丝丝傻气,懵懵的。 她似乎忘记,这杯水是她倒给他的。 孟瓀将碗送进洗碗机后,转身,面朝这个坐在对面的男人,盯着她看了许久的男人,看去。 两人隔着中岛台,剩下的是恒久的酝酿语句和一丝丝洗碗机运作的水流声。 男人放下手中的骨瓷杯,薄唇轻启,“你很喜欢做饭?” “算不上,只是当作生活的调味剂。” 孟瓀忍不住的去用一只手握在另一只的手腕上,大拇指试图去抚摸左手上的表盘,但触及那刻才记起刚刚为了做饭已将表放在了中岛台上。 搜寻着手表的位置,视线躲避着对方的炙热。 “谢谢招待。” “不用,我也只是表达感谢。” “那下次可以不用这么客气。” “还有下次?” 孟瓀看着这个男人的眼睛,眼神似乎透着真诚。但又如初见一样,一双眼睛看不真切,她读懂他似乎都需要花费很大力气,更何况…… 孟瓀不敢深想,那像是对彼此的试探,她一贯不喜欢如此的自己,她找不到一个正确的答案。 酒醒后的她,拥有着冷静自持。她好像面对了一个强大的猎人,布置了精密的陷阱,在狩猎中,他给予了许多,但她任清晰认知了他是一个带有诱惑的猎人,本质不变。 “我们好像特别巧?在哪儿都能碰到。”几番纠结后,孟瓀还是问出了口。 “你这一说好像是。”柏穆迎上那双质疑的目光。 他给予不了诸如“今天不是”“那天不是”之类的回答。 “我今天看到你了,在餐厅。为什么……”语气越问越淡,毫无犀利。 “为什么去餐厅却没吃晚饭。” “因为事情耽误了。” “事情?” “是的,怎么了。” “没什么,就……关心一下。” 说完抬起左手继续道:“时间不早了,柏总该回去了。” 察觉到她情绪的不对劲。
“你看到她了?” “谁?”孟瓀再一次的陷入不安。 “那是我妹妹,她今天和她男友分手了,我去之后,就找我闹,惹得隔壁都听见了。” “这个回答,还满意吗?” “什么?我没有问啊?”她的眼神再次躲闪。 “孟瓀,很多事情我不喜欢解释。我们之间也一样。” “所以呢?”她下意识的回复,回复完 ,才意识到他说了什么。 “所以我希望你知道明白……”似要说出点什么,但又戛然而止,就像电影按下了暂停键,故事剧情全靠观众想象。 明白?明白解释,还是明白我们关系? 孟瓀不做声了,不在追问,就这样吧,她在心中默念道。 “时间也不早了,晚安。” “好。”孟瓀接上话。 等孟瓀反应过来时,门已经被关上了。周围还是熟悉的空间,但在搬进这个家以后,她从未在这个点,用食物的气息来充盈房间,陌生感迎来…… 周围貌似没有他来过的痕迹,孟瓀讨厌这种让人费解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