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回偷鸾配凤
厅上摆开酒宴,尚九天高座上席,一边坐了上官雄一、尚凤仪、徐道梓,另一边坐了薛宗昌,和刚刚提拔的护法桑伯庸。又特地将楚江寒、沈毓二人安排在尚九天身边,楚江寒冷笑一声被沈毓拉了落座,甩开腮帮子一顿吃喝。
尚凤仪特地安排了手下的朱雀使侍候尚九天,众人轮番向尚九天敬酒,尚九天来者不拒,通通饮下。
徐道梓、薛宗昌二人也轮番向楚江寒劝酒,楚江寒推托不饮,身边沈毓道:“难得两位前辈如此赏识你,你好歹少饮些就是了。”楚江寒推脱不过,一连饮了数十杯。
尚九天笑道:“楚老弟,日前水底闭气的耍子如何?”楚江寒酒已上头,回道:“你两个老泼皮内功浑厚,那日如若果真较量下去,最终我非得落败不可!”尚九天与薛宗昌听罢放声大笑。
上官雄一与尚凤仪却惊得面面相觑,要知他二人追随尚九天久矣,自知平素教中兄弟无不对尚九天又敬又畏,便连徐道梓、薛宗昌,和已故的左镇雄也不敢如此说话,这姓楚的究竟倚仗的什么,胆敢如此放肆?
看来教主在少林寺中囚禁十年有余,这心性果真大变,转念一想,又绝无可能。他二人一时参详不透,只冷眼观瞧,自斟自饮。
沈毓毕竟少经世事,见楚江寒如此说了醉话,只一脸尴尬的赔笑。
薛宗昌道:“楚老弟,我教主这独门的内功修习之法已被你学会,真是可喜可贺呀!要知这等神功密法,便连教主的亲传弟子,也未得传授啊。”
楚江寒“嘿嘿”一笑,抱拳道:“如此,先谢过了!”
尚九天笑道:“楚老弟,你若以此法朝夕习练,没次至少两个时辰,一月之后,你的内功修为便要超过少林方丈了。”
沈毓闻言大喜,扯着楚江寒道:“尚老爷子传你秘诀,你还不谢谢人家。”说着斟了酒,又敬了尚九天数杯。
众人闻听教主授了楚江寒不传秘诀,也算是得了教主的真传,又知教主爱才,日后定然要收楚江寒为徒了,于是纷纷前来敬酒。
楚江寒满腹矛盾,心乱如麻,索性真就来个大醉,于是来者不拒,也喝了个不省人事,便连酒宴何时撤去也未知晓。
翌日晨起,楚江寒早早起了床,担心沈毓,急忙推开门要去寻。
门外头立着一个壮汉,那人身量不高,极不起眼。见楚江寒出来,急忙抱拳施礼,道:“小的江枫,乔二娘见小的还算机灵,便叫小的来伺候楚少侠。”
楚江寒知道他原是青龙卫的统领,此刻却卸了盔甲宝剑,只作下人打扮,猜想他定然是受了乔二娘、刘三公和季海寿的挤兑,才被派来当了这伺候人的差事,便不在意他,问道:“沈大小姐睡哪里了?”
江枫答道:“昨晚沈姑娘也高兴,多喝了几杯,被朱雀堂尚堂主安排到隔壁客房了。”说着引楚江寒前去,推开房门一看,沈毓不在。
楚江寒以为他们耍了什么花样,不由怒起,抽出宝剑来立时顶到江枫颈下,咬紧牙关道:“你们若敢耍什么花枪,当心小爷将这岛子掀个底朝天。”
忽然外头叫道:“楚哥哥,楚哥哥,你醒了吗?”正是沈毓的声音,楚江寒闪身出去,回道:“我在这儿呢。”人到沈毓跟前已经回剑入鞘。
沈毓笑道:“你昨夜可是饮了不少酒呢,这是我问他们要的银耳莲子羹,快喝趁热喝吧!真是想不到,这小小的岛子上,还能弄到这些……也不知道能不能给你醒酒呢!”
楚江寒接过盘子迎她进了屋子,见江枫仍然低着头立在原地,当下大有歉意,抱拳道:“有劳了,你……下去吧!”江枫应声出去,随手掩上了房门。
沈毓催着他喝完了,道:“快去练功,快去练功!”楚江寒懒洋洋地趴在桌上,哈了口气回道:“这么一大清早的,练得哪门子功啊?”
沈毓揪起他的耳朵就往外拉,道:“你忘了尚老爷子昨日说的话啦?他已经传了你修习内功的秘法,你只要早晚练习两个时辰,一个月后,就能超过少林方丈!到时候……”话到此处咬着嘴唇儿揪得更用力了。
楚江寒将信将疑随着沈毓出去,岛上道路诡异难行,二人无奈折返,又叫来江枫引路,这才来到靠水处。
楚江寒一头扎进冰冷的水中,过了个把时辰前方才潜上水面,见沈毓只呆呆地坐在岸边,又与她说笑了一阵,复又一头扎入水中闭气运功,及至日头西移,方才与沈毓返回歇息。
自此以后,楚江寒诸事不想,每日早起,携了沈毓就出去,由江枫引路来至海边,便一头扎进水中联系运功之法,深夜才归,用了晚饭也不换衣物,任由内气烘干,月余下来,便觉入了从未有过之境界。
一连无事,这日归来,方要歇息,忽见窗外一个身影一闪而过,楚江寒吃了一惊:生平所见诸人之中,能有此等轻功的委实寥寥无几,便是这白莲教内虽然高手如云,但能有此等轻功的,只怕也只有教主尚九天、薛宗昌和徐道梓寥寥数人了,想到此处,他好奇心起,瞧瞧推窗跟了上去。
果然,那黑影时快时慢,楚江寒进日修为又大大精进,使开了须弥三引的轻功绝技,方才勉强跟上。
那黑影来至一处院落,忽然闪身不见,楚江寒不敢大意,又无法辨认那黑影具体去了哪方,只得搁下疑惑,正欲原道返回时,忽然一人走了进来,仔细一看,正是近来侍候自己与沈毓的江枫。
江枫走至窗前,轻轻扣道:“小的江枫,奉命前来。”屋内一人道:“进来吧!”正是白虎堂主上官雄一,紧接着江枫推窗而入。
楚江寒轻轻靠近,听见江枫声音不大不小道:“堂主,小的奉乔二娘子之命,前来汇报楚江寒和沈毓的近况。”楚江寒微微一笑,他也早就料到了,这江枫武功智谋,俱是顶尖之属,名为侍奉自己,实为监视而来。
上官雄一道:“捡要紧的说吧。”江枫道:“这姓楚的果真是得了教主的秘传,入住以来,日日一头扎进海水中修习秘术,有时可以一个上午不露头,看来武功修为已经惊世骇俗了。至于这姓沈的丫头,我看确实是不会什么高明的武功,整日除了跟在姓楚的屁股后头去水边,就是给姓楚捣鼓些吃食,晚上也跟姓楚的一样,一觉睡到天良,并无什么举动。”
上官雄一良久才长长地“哦……”了一声,接着道:“跟其他兄弟说的一样!不过,你确定这丫头武功很差吗?”江枫顿了一下,道:“依属下所学,自认为不会看错!”上官雄一低声笑了几下,道:“江兄弟多虑了,你一身武功不在我之下,什么时候走过眼?我只是觉得……觉得……”说完他顿住了。
江枫道:“觉得她毕竟是闲云庄的人?”上官雄一道:“是啊!神州七杰的后人,哪里能没点高明武功?况且闲云庄由来与官府走的近,几个庄主的志向、所为,天下谁人不知?如今沈庄主的千金辗转之下,居然来到了咱们圣教总坛所在,我真不相信会这么简单?”
江枫一时无语,缓缓道:“堂主不必担忧,她既然没有什么高明的武功,又没有什么异举,咱们只管好生照料就是了。万一有异动,纵然身边有姓楚的,可凭着咱们手底下这么多能人异士,外加岛上的机关阵法,力敌不过,还可智取,只要拿住了这妮子,便是拿住了姓楚的。”
上官雄一缓缓“嗯”了一声,补充道:“万一发现他二人有异动,立即去请薛老前来,依我看,现在除了教主和薛老之外,咱们这些人没一个能制得住姓楚的。当然了,你们万万不能去冒犯他二位,毕竟是教主的上宾。说不定……”话到此处,又忽然闭嘴了。
江枫道:“莫怪小的多嘴。我看不至于……本教之中,若论武功才具,首推您和宗堂主,如今宗堂主犯了忌讳怕是要失势,我看这将来的圣教,迟早是您的。”
上官雄一喝道:“住嘴!这种话也是能说的?”江枫唯诺了几句。上官雄一又一改语气道:“江兄弟,若论武功才具,你又何尝输给我呢?这次我向教主谏你未果,你不会怪罪我吧?”
江枫笑了几声,道:“上官兄说的哪里话来?论出身,你我是一师所授亲师兄弟;论前程,本教四大堂主各有势利,只有跟了你,才能大展拳脚。这么些年来,师兄你一路提拔照应,小弟已是铭感五内,哪里能来怪罪一说?成大事者无非隐忍,多等些时日,又有何妨?”
楚江寒不愿再听他二人谈什么前程地位,又听得江枫道:“好了!属下该告辞了!”紧接着江枫掩门离开了。
楚江寒抽身欲走,忽见上官雄一也走了出来,楚江寒深海中闭气习练内功,大有立竿见影之感,有心检验一番,随暗中跟在其后,果然未被发掘,不由心下大喜,要知此人武功之高修为之深尚不下玄武徐道梓,他未发现自己,便是自己练到家了。
上官雄一沿着蜿蜒小路进进退退,过了一片阵型,来到一帘小窗之下,却不张口也不扣门,只注目凝视良久。
忽有几声鸡鸣,楚江寒躲在暗处看的稀奇。
良久之后,上官雄一一声轻叹,正欲转身离去。忽然那门轻轻开了,里面传出了尚凤仪的声音:“来都来了,干嘛要走?进来吧!”那声音既有几分羞涩,又带些许挑逗。
上官雄一抿嘴一叹,咬牙抚掌,还是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