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两百多个人护送着七只鸽子上路。除了成玉，还有其他两个养鸽子的老手，一是可以帮助成玉在路上好好的饲养它们，二是到了边关也可以帮助二郎训练信鸽。 临别时，成玉突然说道，“祖母，我还没有跟母亲说，请您帮我转达一下吧。” “这个小兔崽子……” 心里面感慨着，送走了成玉，回到清心院，才看见了成玉的亲生母亲林华滢。姜忻突然有些慌乱，一时不知该怎么向她母亲解释。 “母亲，成玉也去了北边么？” “对，她也想像她父亲……” “这孩子，也不和我说一声，我都没来得及给她收拾什么东西，也不知道在路上会不会缺用。” 姜忻这才认真的打量起了林华滢，她的眼睛里并没有勉强。 “你舍得叫她去？” “没什么舍得不舍得，她愿意去就由她去吧。她愿意做的事情，咱们挡着，她也会一直不开心的。不如叫她知道，她身边的人都是愿意支持她的。” 姜忻能分辨得出来，她并不是碍于孝道，不敢埋怨婆母背着她将孙女送了出去，而是真的支持成玉去北边。心下不由地感慨，林华滢真的是一个坚强又温柔的女人，怪不得能教导出成玉那样的好孩子。 成玉一行人走了没几天，北边的战事突然就结束了。原来青州齐王终于突破了安这条战线，直捣伪都旧燕。吴冲本来与二郎他们在崞县僵持，接到消息后故作迷阵，实则向东回援。却被二郎识破，带人乘胜追击，活捉了吴冲。 朝廷得到消息，众臣也都松了口气。紧接着就是大赏功臣，二郎被封为乐平乡侯，七郎被封为正四品领兵刺史，十三郎被封为正六品定襄郡守，就连甫华都被封为定襄的郡丞。 押送完粮草就回来的九郎故作悔道，“早知我也留在雁门帮二兄了，不然如今我也能再往上升一升呢。”九郎是嫡七子，虽然下面还有个十一郎的嫡八子，但是十一郎出生后没几天祖父没了，又过几天外祖父没了，姜忻与乔翊齐成日间忙，久而久之就顾不得他了。 所以九郎才像他们最小的嫡子，从小到大受尽父母偏爱。九郎这个孩子，也是个非常讨喜的，不至于彩衣娱亲，也是常常能把父母逗得乐开怀的。 又过了几日，几个宫里的太监来到乔府，看样子是宣旨的。 众人虽然疑惑，但是也立刻焚香接旨。原来朝廷养出了第一批信鸽，故而封赏姜忻为赵国夫人，还赏金一千两，这倒是意外之喜了。 “妈，你可知道您这赵国夫人怎么来的？”滢语一幅讨赏的表情。 “那当然是本夫人的努力了，”姜忻人逢喜事精神爽，也与她一起逗乐，“难不成还是我闺女给我挣的啦？” “不是我挣的，那也不差啦。” “这个怎么说？”姜忻脸上挂满了笑容，但是却佯装惊奇的问道。 “我前几日去庙里向菩萨求的。”滢语得意道，“妈你不爱去龙泉寺，我却常去。我日日祈祷菩萨让二哥平安，果然灵验了。然后我昨天又去给妈求封赏去了。” “娘的心肝宝贝蛋儿哦，”尽管滢语已经快十五岁了，在这个时代都快要成家的年纪，但是在姜忻眼里，还是个最乖巧的女孩儿，将她搂在怀里，“真是为娘的贴身小棉袄，离了你，为娘都不知道活着有什么意义了。” 姜忻是受过现代教育的，自然对这些怪力乱神不甚相信。滢语的土生土长的古代小姑娘，大概是真的希望她的母亲做了事情也能有回报的。姜忻并不是感动一个爵位，一些金子，而是这个小姑娘的一片心，这个从自己来到这异世之中，日日陪着自己的小姑娘。 “妈！”滢语让姜忻这些肉麻的话说的羞赧不已，“许了愿应了，都是要还愿的，咱们一起去吧。” “那好吧，你想什么时候去呢？”因为在后山桃林处撞见了那处密事，姜忻对龙泉寺还是有几分抵触的。前段时间，姜忻一直忙着驯养信鸽，滢语对这些不感兴趣，为解苦闷，常常去龙泉寺或者是其他地方玩，因此还结识了不少其他府里的同龄女孩。 “那不如今日去吧。”滢语一拍手，“总之今日也是个好日子，妈你也可以趁着菩萨大方求点什么。” 再次来到龙泉寺中，与上一次来时心境不同，这一次家里无灾无难，世道也太平了。这里倒真的像滢语所说，让人心平气和，泰然安详。 来到菩萨面前，姜忻本不相信这些佛神，但是此刻，也俯下身去，虔诚祈拜，愿身边的这个小姑娘一生健康平安，遇难成祥。 她也没有多求，一是本身也不是特别相信，二是怕求的多了，菩萨嫌她贪婪，反而真正想要的不应她了。 又
过了几日，随园竟然收到了雁门来的信鸽，打开信筒，信上简短的说明，二郎他们收到了朝廷让回去述职受封的圣旨，过几日就回洛阳了。 这下，姜忻另一半的心也放下了，能收到信鸽，成玉必定安全到达了，而且鸽子也的确能传信了。 南边也写信来，说是昀辉与梁家家主弟弟的嫡四女定亲了。 好不容易风平浪静了几天，乔翊齐有一天下朝回来，说蔡进今天诬告杨秀和二皇子密谋造反。 “杨大人会造反，朝堂上会有人信吗？” “我们信不信又怎么样，”乔翊齐微微摇头，“蔡进才是托孤大臣，杨大人为了自证清白，已经自己入狱了。真是糊涂，为了避嫌，走了这样一步错棋。这下，主动权全在蔡进手中了，还不是他想说什么就是什么。杨大人肯定没有谋逆的行动，只是这么一点嫌疑，也足够他免职了。到时候整个朝廷就成了蔡进的一言堂了。” “不全在蔡进手中。”姜忻反驳，“别忘了还有一个人。” “谁？”乔翊齐之所以愿意与夫人商议政事，也是因为他的这位夫人与一般女子不同，对政事也别有一番见解，往往能让他眼前一亮。 “太后娘娘。” “娘娘向来偏袒蔡进，这一次又怎么会救杨秀？” “我去试一试也无妨。”姜忻吩咐残云取来朝服，“咱们这位娘娘是位聪明人，咱们愿意杨大人和蔡进制衡，太后和皇帝的立场何尝不是这样的？” 自从封了赵国夫人，府里日夜兼继的赶制国公夫人的朝服，昨天刚完工，今天就派上用场了。 见了太后，姜忻也没有绕弯子，“太后娘娘可知，今日蔡大人奏告杨大人谋反了。” “听说了，可是这案子有了什么进展？可查出了什么了么？”太后了然的点头。 “杨大人为避嫌，自己入狱了。但这也正可见着杨大人的清白，若是杨大人真有什么，此时不忙着找补，怎么会将自己先关起来呢？” “若当真清白，自然不会让他受委屈。”太后颔首，将后腰轻轻的倚在左侧的靠背上，好将身子正对着姜忻，“哀家可以派人传旨，不许对杨大人严刑逼供。” “娘娘细想，蔡大人和杨大人是托孤大臣，如今杨大人被查，朝廷上的事岂不是蔡大人决定了。依臣妇的愚见，依着蔡大人的性子，定是想一个人独揽摄政权的。”姜忻听太后的意思，确实不再完全信任蔡进了，继而把话又说的深了一层。 “乔夫人所说也有道理，”太后思量一会，“只是不能因为杨大人是托孤大臣，谋逆嫌疑也不查了吧。” 姜忻知道太后最在乎的还是皇帝的皇位，任何有威胁到陛下皇位的，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查还是要查的，只是请太后下懿旨，不叫蔡大人来主查就好。” “乔夫人所言甚是。” 能说通太后，是姜忻意料之中的事情，她知道这位娘娘从来都是聪明的，即便一时不明白，旁人轻轻一点，就不会再做蠢事。只是能够这么顺利，却是在意料之外的，不知道这段时间太后和蔡进之间发生了什么。 “如今乔夫人也成了国公夫人了。”太后面带微笑，将手肘枕在侧边的扶手上，“那日杨秀上奏，乔夫人养出了信鸽，还把法子尽数教给了朝廷，日后朝廷通信都比往日快了许多。哀家甚是欢喜，还特意问了杨大人，封夫人为国公夫人还是够格的。” 姜忻一听，原来太后这是来表功了。当即站起身来，走到太后的正下方，行了个端正的大礼，“臣妇拜谢太后娘娘恩德。” 太后安稳的受了，她要的就是乔夫人的感激，若是自己做了事，受惠的人还不知道，那岂不是就白做了。 第二日朝堂之上，蔡进提出要抄家之时，太后临朝，下了懿旨，要求杨大人谋逆一案交由王俊、乔翊齐、程朗、曲天德四人共同彻查。 王俊、乔翊齐和杨秀走的更近一些，程朗、曲天德是蔡进的人，看来太后也是越来越深谙制衡之道了。 杨秀虽然把自己关进了狱牢中，他自己心里确实清楚自己从来没做过，而杨家治家又严，其子杨怀民也是个有本事的。公正的查案，自然查不出杨秀的谋反证据，朝廷很顺利地把杨秀放了。 又到秋天了，秋风卷着树叶在空中打了几个圈，才慢慢的落了下来。 “我认识的蔡进不会这么简单。”乔翊齐背着手，虽然杨秀被放了出来，他却并没有那么开心，“他若是真想杨秀免职，怎么事先不会制造一点证据。如此折腾一番，自己没有一点好处，反而会招来了太后的反感。” “或许他没有料到太后会下懿旨。”姜忻安慰他。 “不是
这样简单，”乔翊齐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诬告谋反，是不死不休的仇恨。蔡进不可能没有一点准备，就与杨家结下这生死大仇。我现在倒觉得，他像是在试探一个人。” “谁？” “太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