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程希就看见自家门口围满了人,很多手里还拿着工具,显然是刚下工,听见叫声就冲了过来。
外围有人看见程希,表情非常古怪地抽了一下,这让程希心里不好的预感更强烈了一些。不管不顾地,一边把人往旁边拨,一边往嗡嗡不停的人群里面钻去。被挤到的人正想发火,一低头看是程希都顿时息了声,纷纷侧身给她过去。意外顺利地,程希站在了人群的最里圈,看见了让她震撼的一幕。
这个家很小,里里外外只有一间屋,既是卧室也是客厅,陈设简陋,根本不能遮挡视线,所以大门洞开之后,里面的一切就一览无余。
现在,屋内有两个人,两个死人!
衣衫凌乱,衣带被撕裂了好几根,露出胸前一大片皮肤。只是此时这个曾经漂亮的女人毫无□,被另一人死死掐住脖子,脸上胸前都是血,已完看不出模样,应该是小孩的母亲。
另一个表情狰狞,下身半裸,裤子褪到脚踝。而胯下,此时……很明显的,男根已不在,从腰往下一片血肉模糊的男人——也许此时也可以称为太监的这位,正是曾经权倾柳树村的革委会主任。
这个场景,只要略有常识的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稍稍注意一下,就能看到,小孩母亲的嘴里正是主任那失踪的男根。
正因为如此,才让惊叫之后所有人都不知该如何是好。本来,身份如此悬殊的两人,如果不是以当下这种震撼的情景死在一起,案件的定性几乎不用考虑就可以知道结果。主任怎么也能落个因公殉职的名号,福荫子孙。可是,现在明显是□未遂的场景,所有村人看见,人多嘴杂,想包都包不住了。更何况……
有不少人看了看一脸呆相的程希,心中暗叹,不提主任如何评定,就是死女人的怪物女儿就是个大麻烦。谁敢开口贬低女人,那就等着一家大小饿肚子吧。也许饿肚子还是最轻的呢。
刚才还嗡嗡作响的人群此时登时安静下来。
程希怎么也没想到第一次见到小孩母亲竟然就是此种场面。刚才下定决心替小孩要好好保护的女子竟然就这样与自己死别,这让程希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因为她瞬间知道,之所以会有现在的场景,是因为她昏倒的时间太久,路上又耽搁了时间,才会让色胚主任有了可趁之机。一瞬间,强烈的负罪感把程希淹没。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打破了诡异的安静,众人齐齐退后一步,只余程希一个人站在正门口眼睛无神地瞪着,嘴张得老大,一脸的惊恐与无助,曾经让许多村人做恶梦的脸此时倍显脆弱。这一瞬,村人才发现,这小孩不但是个怪物,也还是个孩子。她也和自家的孩子一样会依赖母亲,会慌张害怕。无声的叹息被许多人压进心里。
这不是程希的意愿,程希甚至能感觉到,随着叫喊有一种奇异的热量从头顶消散出去,虽然无法明状,但程希知道那是小孩最后的一点意识,是她向这个让她不能理解的世界最后的呐喊。
“杀千刀的!臭X的贱货!还我男人来!”
一个明显更具戏剧性的谩骂声打断了程希的叫喊,程希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一个人影风风火火地冲进屋去,直接一脚踹在了小孩母亲的胸前,尸体没有僵硬,这么一踹就软软地歪在了一边。
程希大怒。虽然对这个女人并没有感情,但她的死亡给自己带来的负罪感太过强烈,此时被这么一踹迅速地转移成了怒火。
程希象个小豹子似的,整个人跳起来扑了过去。她力气奇大,再加上那人踹出的脚还没来得及收回,单脚站地不稳,被程希这么一扑,扑通一声就跌倒在地。
程希骑在来人的腰上,定睛一看,才看出来,来人正是今天把小孩打死的那个拿石头的小孩的娘,也就是掐死了小孩母亲自己也难堪殒命的革委会主任的老婆,一个天天在村里耀武扬威的泼妇。这一家子都是从头烂到脚的坏胚!
“小杂种!……”
程希没有给泼妇把话说完的机会,反正她说的绝不会是什么好话,一个直拳过去就把她的嘴打歪了。
程希没理众人的哗声,一拳接着一拳夯实了砸下去,一边夯一边念叨:“才是杂种,们一家是杂种!”
初时整理小孩记忆时,被忽略了的许多小孩听壁角听来的情节此时被程希拎了出来:“们一家子都是杀人犯,都是流氓犯!贪污犯!”
“别以为我年纪小就不知道,这个畜生主任每年从乡里拿回来的钱票有三分之一都进了家的腰包,不信的可以去乡里问。”
“男人还仗着手上的那点权力就欺男霸女,小媳妇,大姑娘,几年下来足足有二十六个!每一个我都看着呢。可惜我人小力薄,没办法。现在他竟然杀了我妈!我要诅咒家!”
听见熟悉的诅咒声,村人下意识齐齐一抖。
“知青小郑前年就是因为被家那个畜生强奸怀了孕,又
被强迫用土法流产才死掉的!别说不知道!知情的李家大婶子也被男人迫害成破鞋死了!们一家子都是脚底流脓的坏蛋!”
此言一出,周围的声音为之一顿,瞬间又更大地嗡了起来。男女关系本来就是国人最关心的问题之一。
此时的泼妇已经被打得无法还嘴,眼中已冒出了惊恐的神色,程希完不停,一拳接着一拳。程希知道,这等恶人不一次把他打扒下,就会为自己留后患。现在小孩的母亲也不在了,根本不会有任何人为自己说一句话。程希的声音益发地冷静,听上去冷静得甚至有点疯狂:“儿子尤其坏,年纪小小地就把女孩子拖到林子里让她们脱裤子给他看。今天还把我的脑袋打出了血,差点死掉。”
程希脑后虽然没了伤疤,但血糊的头发还有浸了血的后背还是让她的话非常可信。
“就逞着是乡革委会记的侄女才能不用上工就拿壮小伙的工分,其实张记根本不记得是谁!如果真和有交情,怎么会让嫁到乡最穷的柳树村来?!还有去年……”
开始,程希还是从小孩的记忆中抽取信息,后来就是从蛛丝马迹里胡编乱造了。但一开始听起来太真实,后面就被村人完接受了。一时间甚嚣尘上。一片嗡嗡的议论声,连程希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后来事情的发展完在程希可控的范围之内。虽然那泼妇的罪行足够她死十次,但程希也不过是把她打成了猪头就放她抱着她的死老公离开。说到底,程希还是不敢杀人。虽然因循着小孩的性格,今天的行为颇为剽悍,但真让她行凶,却完不可能。
此次事件,现在是最好的状态。被程希申述过罪状之后,村人恨他都来不及,已没有人再打算为已死的主任一家做什么了。空出来的主任一职反而引发了有机会人士的野心,没有人再关心死去的两人。一个“意外”就足可以概括所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