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不希望战争再次降临。那样又会死很多人的。”枢木朱雀将一直以来的答案再次复述了一遍。
双葉似乎很不理解朱雀的答案:“难道现在死的人还不够多吗?”
那些惨状再一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中。难道真的应该……
少年的耳边似乎再次响起轰鸣,那时尚且年幼的他追着巨响抬起头,看见一架架黑色的战斗机、运输机飞过天际,像是一片片疯狂的乌云。它们的行径路径上会落下一片片金属的雨,那些耗时良久才构筑好的工事只消片刻就会消失在那场雨里。
“如果大家都能……放弃反抗的话,说不定……”
“枢木朱雀!”双葉有些失态,“你不是枢木玄武的儿子吗!?为什么你就不能像你父亲那样主张斗争呢?难道我们这些普通人在帝国管辖下的生活有多难你一点都看不到吗!?”
“可是只有活着才有希望,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就像他的父亲一样——甚至来不及说出自己真正的主张,就被他……枢木朱雀原本有些浮动的想法又被重新压了回去。他已经因为年少时的冲动选错过一次了,这一回,他决不能再任性了。
“可是这样活着真的是活着吗?”双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圈都红了起来,“你知道我们这样的人……我们这样的普通人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吗?每天都胆战心惊,不知道钱该从哪里来,不知道下一顿还能不能吃上。任何一个帝国人都可以因为一点不顺心的小事把我们送进监狱,就连原本应该是伙伴的‘名誉人’也会为了保持现有的地位而打压我们。这就是活着吗?这就是活着的希望吗?”
枢木朱雀没有说话,垂着双手站在那,也不知道是没想好还是不愿意回答。
双葉从那种慷慨激昂的情绪中退出来一些,她望向仍然站在一边的北辰。枢木朱雀留意到了双葉的视线,目光也跟着落在了少女身上。
北辰没有思考太久,关于这个问题她很早就有答案了:“我不喜欢帝国。”
“可我们不该那么做,”枢木朱雀很认真的看着北辰,似乎是想说服她,“恐怖活动和真正的战争是不一样的。我们……和帝国也是不一样的。”
双葉看着他们的互动,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有某种冲动忽然涌了上来:“可现在中都还在,各地因为之前ZERO的事冒出了很多新的反抗组织,其中甚至不乏有非常优秀的骑士。我们不是没有一战之力的!枢木朱雀——我知道,我知道你有多厉害……你那么有能力,又是枢木玄武的儿子,你就不能站出来……站出来像你父亲那样,号召出一支军队来救救我们吗?”
北辰看着双葉逐渐激动的样子,隐隐意识到了些什么:“双葉,这是你自己要问的吗?”
双葉没有回答。
夏日的中午,太阳毒辣灼人,楼下还有蝉鸣。那些家伙聒噪地“知、知”叫着,也不知道到底知道些什么。
“你就别问了……”这个在北辰印象中只醉心于学习的少女垂着头,“如果我得不到他们想要的答案,他们……”她没有把话说完,后半截也不知道是说不出口还是有意模糊。
“是不是五班那个男生?”北辰想到之前双葉跟着的那个人,那个学生有一双令她反感的眼睛。
双葉猛地看向北辰。
“是他威胁你吗?要不要我帮你杀了他?”
“北星……”枢木朱雀忽然有些不认识北辰了——她是什么时候成了这副可以风轻云淡地讨论是否要杀死另一个人的样子呢?在他们分开住的时间里,北辰到底又经历了一些什么?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想起了ZERO。会不会是那些人,教了北辰一些奇怪的理念?
“不!”双葉没想到北辰会那么说,她近乎惊慌地拒绝了这个提议。等那股劲儿过去了,她看见北辰眼底的平静和困惑时才猛然惊醒。她回避了北辰探究的目光,垂下头盯着脚尖:“没用的,即使他死了也会有另一个人来接替他……我逃不掉的。我们这样的人,逃不掉的。”
“或许我可以找机会跟他谈谈,这样你就不用被牵扯进来了。”枢木朱雀也知道自己的这个提议很蠢,但他也想不到什么别的方法了。
“可是这周过后就要放假了。”双葉对于这个提议其实有些心动——她已经比较确定枢木朱雀不会轻易被说服了,如果能把责任推出去……可是时间似乎已经不够了。
“放假了……他会去哪?”北辰问。
双葉想了想,视线落在枢木朱雀身上:“应该……”
北辰挑了挑眉:“那让他来找我们不就好了?”
……
“找人?”柯内莉亚听着不算详尽的报告,眉头皱得更紧。
巴特点点头,将一沓学生名单递了过来:“是的,她在请假期间去过阿什福德学院,我担心直接进入调查会引起什么问题,暂时没有让人前往。殿下,我们是否要和校长进行接触?还是……”
柯内莉亚粗略地翻了一遍:“怎么都没有照片?”
“据说是因为要保护贵族子女们的个人信息,所以档案里不会留存照片。”
也算说得过去,帝都的贵族学院尤其是皇族是有这样的规矩——学生档案在成年之前是不留影像的。柯内莉亚拿着签字笔,笔尾在桌面上一下下规律地敲击着。
“想办法弄一份高中部各班级的考勤名单,不要惊动任何人。”
“是。”
等巴特离开,柯内莉亚才靠回椅背上。
她记得尤菲之前认识的那个11区小姑娘似乎也在这所学院里?按照她单手能把人手骨捏断的力气和事后的态度来看,绝对不是什么普通学生。而且他们两个人入学之后,她就是距离枢木朱雀最近的四个11区人之一了——最近几次的行动泄密、特派特殊手稿的丢失,所有人都在监控之下,唯一一个从始至终都没有接受过监控和调查的就只有她了。
她想起来那个黑头发的少女面对枪口时毫无波澜的样子。
“你最好别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