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蒋氏带了惊怒的低吼了一声,随后便咬牙切齿的道:“还真不要脸!”
婆子道:“可不是嘛,还让刘虎来告诉胡大妈,说晚上还得多加一个菜,这脸大得哦。”
蒋氏恨恨的啐了一口,转头往正房那边看了一眼。
微一思忖,蒋氏道:“你去找何妈妈,随便找个借口,引她出去会。”
说着,往婆子手里塞了几个铜板。
婆子应了声好,将铜板收起来,便往正屋去。
到了正屋门口,婆子也没进门,只靠着门槛对里面站在谢方氏身边伺候着的何妈妈招了下手,待何妈妈出来,便随便找了个借口,引何妈妈往厨房去。
蒋氏见何妈妈走了,便赶紧走进正屋,见谢方氏已经吃完饭了,抢了旁边丫环刚沏好的茶递了上去。
待谢方氏喝了口茶后,蒋氏道:“母亲,我听厨房的人来问,晚上学堂那边给夫子准备的菜要加一个,是加素的,还是加荤的?”
谢方氏一愣,将茶杯递给丫环,看向了蒋氏,道:“什么意思?夫子嫌菜少了?”
蒋氏带了讥讽的笑了下,道:“可不是嫌菜少了,听闻,那夫子不光是带了自己儿子来,今儿连自己女儿都带来了,和玉堂一起上课不说,还嫌弃饭菜少了。”
谢方氏怒道:“不知足的小人,这是吃定我谢家好欺负嘛!”
蒋氏的女儿谢蓉还在吃饭,听得谢方氏这声,将筷子放下,道:“可不就是好欺负嘛?我都不能去上学,她一个夫子的女儿却能来上学,还要吃好的喝好的。”
谢方氏更怒了,对外面扬声道:“去问下,老爷什么时候回来?”
“我回来了。”随着声音,谢清缓步进了门。
蒋氏心里咯噔一下,也不知道谢清听到了多少,下意识的往门外看了一眼。
谢清扫了一眼蒋氏,对谢方氏道:“什么事?”
谢方氏站了起来,怒道:“还能有什么事!那个什么江夫子,你趁早让他滚蛋!什么玩意!当我们谢家好说话,就一个劲的来蹭好处!带了一个还不够,连女儿都带进来混吃混喝,敢情我们谢家请他,就得养他们一家嘛!”
“谢方氏!”谢清厉吼了一声。
谢方氏的声音顿时一收,带了些惊惧的看着谢清。
她初嫁给谢清之时,谢家不过是个拥有百多亩田地的农户,谢家能有现在的规模,都是谢清挣出来,而这几年来,谢清身上威势更重,虽然对她这个妻子还是一直温和有礼,但是谢方氏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怕他的。
现在这么一吼,她便想起昨天何妈妈劝她的话。
何妈妈说:这么多年,你何时见老爷做过错事?老爷这么做,自然有老爷的道理,你可以找老爷去问,但是不能去扫老爷的面子。
谢清冷冷的看了谢方氏一眼,便看向了蒋氏。
蒋氏赶紧对谢清施礼,道了声父亲。
谢清冷哼了一声,然后从牙齿缝里蹦出几个字:“带着你女儿,滚!”
蒋氏脸一红,却不敢说任何话,只对谢蓉招招手,带了谢蓉出去。
在椅子上坐下,谢清挥手让屋子里的丫环出去,待门关上后才道:“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能活下来靠的是谁!我们买那些土地,用的是谁的钱!”
谢方氏一愣,随后缓缓的在椅子上坐下,低声道:“我怎么会忘记,要不是玉堂他娘,我们谢家只怕也跟河口镇一样了,那些钱,那些钱本就是玉堂他娘的嫁妆。”
谢清冷笑了一声,道:“只是嫁妆?当年林义兄逃出来,是将所有家当带在身上,后来交给了玉堂她娘,玉堂她娘死之前则是给了我,林家四百亩良田的田地契,河口镇的宅子契,还有藏在家宅下面的八百贯铜钱,五百两白银,都给了我!”
谢方氏轻叹了口气,道:“我知道,若是没有那些钱,你也赚不到如今的家业。”
谢清冷看了她一眼,道:“如今玉堂母亲和母族皆亡,晨儿又已经在北方另外娶妻生子,他现在最亲的人,就是你我,如果你都不为他着想,林家的血岂不是流得冤枉!”
谢方氏脸一白,忙站起来道:“我,我,我自然是为玉堂着想的!只要为了玉堂好,我什么都可以做的。”
“什么都可以做?”谢清冷笑一声,道:“你最好是什么都别做!”
谢方氏脸色不觉微变,心里涌上了一些委屈,道:“我也没做什么,我就是觉得,这夫子也太欺人太甚!”
砰的一声,谢清砸了谢方氏刚喝过水的茶碗。
谢方氏吓了一大跳,脸色也一下煞白。
谢清冷冷的看着她,缓声道:“谁欺人太甚?夫子?你以为,夫子到我们谢家来教,是夫子占了便宜?”
虽是心里害怕,但想着自己都这年纪了,几十年的夫妻了,谢方氏还是忍不住的道:“难道不是?”
谢清冷声道:“你可知,就江夫子这样的夫子,请他坐馆,一般束修要多少?”
不等谢方氏说话,谢清便自己接着道:“我今儿特意去问了许师爷,许师爷说,看到江夫子的字就知道那是有高才之人,若是能请到这样的人坐馆,陈大人府里愿意出一年三十六贯铜钱,谷十五担,包吃住,一年四季每季两套衣裳,还会配上一个童专门伺候起居。”
谢方氏惊道:“这么多!”
这可比谢家现在出的束修多上一倍有余。
“江夫子愿意降低束修,条件就是让江秋雨跟着一起读,江秋雨并没有占谢家一点便宜,反而是谢家占了夫子的便宜!”谢清冷笑一声,道:“许师爷还问我,可否让出江夫子,说陈大人家中三个公子,现在也在到处找好夫子,夫人,我也不怕跟你说,江夫子只要离开了我们谢家,立刻就会被陈大人给请去,而且,玉堂再想请夫子,也绝对不会有有才之人前来,来的,不过就是那个老童生那般的而已。”
看着谢方氏脸色一变,白中透了些许红出来,谢清淡声道:“我也不怕再跟你重复一遍,如今谢家的家业,至少大半是靠着林家的那些钱赚来的,算起来,那都是玉堂母亲的嫁妆,只能归玉堂所有,而玉堂又是我嫡长孙,所以,我赚的这些钱,这些家业,都是要给玉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