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目人(各色名目之人)是元代对来自中西亚各民族的统称,广义上的来讲,一切除蒙古、汉人、南人以外的西北民族都算是色目人。
其中包括被蒙古人征服并带入大蒙古国的中亚突厥人、粟特人、吐蕃人、党项人、中亚契丹人、波斯人(花拉子模人)及少量阿拉伯人等,其中中亚突厥人最高,波斯人次之。
康里崉崉、康里安宁、察罕帖木儿、赛因赤答忽等人便都属于色目贵族,其地位在元朝时期仅次于蒙古人,而优于汉人、南人。
瑄得知安宁是江浙行省丞相康里崉崉的女儿,就无异于在生死关头多了一张免死金牌,但见到其心思单纯,活泼可爱,又觉得心有不忍,不愿利用她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所以只好静观其变。
辅良法师是江浙一带名望极高的禅师,因为朝廷重佛,所以康里崉崉刚一上任,便亲自去请辅良法师来做灵隐寺的住持,意在扩大杭州在佛家各个教派中的影响力。
有这样的得道高僧主持法会,慕名而来的僧侣和香客自然无比期待,随着灵隐寺钟声的响起,这一次的隆重法会也宣布正式召开。
辅良法师作为东道主免不了要说些礼待各位同道的周道话语,可待其发言完毕,康里崉崉的话语却令参与法会的所有人陷入了震惊,由朝廷大员参与法会本该是灵隐寺的殊荣,可在今日却恰好相反。
“此次法会除了供养佛法,普度众生以外,还有一件要紧事需要在法会前宣布。”膀大腰圆的康里崉崉奔赴双手,高声说道。
辅良法师面上略带困惑,作为寺中新任主持,又是法会的总负责人,他竟然不知道还有这个环节,心中蓦地一沉,不祥的预感随之而生。
“众所周知,江浙一带屡有明教、白莲教、金刚禅等邪魔外道聚众作祟,如今我康里崉崉既已到任,势必要收服这些冥顽不灵的妖人,改邪归正者可以免除一死,不思悔改者死路一条!
今日之所以在法会之前宣布此事,就是因为明教已于昨日正式归顺朝廷,特此布告天下,令其余孽尽皆来降!”
明教与元廷的水火之势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所以康里崉崉刚一出口便是满场哗然,议论纷纷。
康里崉崉说罢冲后面拍了拍手,一个身影立即登上了木台,不是仇四还是何人?
此时的仇四已经剃度,看上去如普通僧人一般,见到康里崉崉后施了个佛礼,得到其应允后走到台前,高声道:“我是明教青龙堂堂主仇四,明教弟子之所以胆大包天敢与朝廷作对,大多都是受明教教主的蛊惑蒙蔽,如今他既已作恶多端已遭天谴,我等又承蒙天恩眷顾,自然愿意改邪归正,心向朝廷,保证再也不为非作歹,祸乱百姓!”
这一番话虽然驴唇不对马嘴,完全是胡说八道,但在仇四口中却宛若肺腑之言,听起来情真意切。
“这人好不要脸!”沐冲嘀咕了一句,“这种话也有人信?”
“你我都知道其中原委,所以自然不信,可江浙的百姓以及教中弟子哪知道是真是假?”瑄苦笑道,暗叹仇四的这招实在太过阴毒。
果不其然,这场法会参与的人数众多,自然也混杂着不少明教弟子,仇四的话音刚落,就有几人大声反对,大骂仇四胡说八道。
康里崉崉不屑地一笑,略微一招手,举办法会的广场四周突然冲出来大队元兵,方才蹦出来的几名明教弟子直接被元兵给绑到了台上。
瑄淡淡地道:“仇四这招就高明在此处,如果没有明教的人站出来反对他,那么只要过了今日,明教投靠元廷的消息便会不胫而走,传遍大江南北,届时明教在百姓中的声望自然也会一落千丈;若有人出头反对他,那就一定被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那岂不是没有破解之法了?就眼睁睁地看着他在上面胡言乱语吗?”沐冲急声问道。
“办法是有,不过……”瑄说着下意识地扫了康里安宁一眼,低声道:“还是先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变数吧。”
场中的僧侣都有些不满康里崉崉的举动,可毕竟有这么多的元兵在场,一时间也都忍耐下来。
康里崉崉看着台下骚动的人群继续说道:“有愿意归顺朝廷的,现在就可以站出来,只要愿意出家为僧,一心向佛,那么无论他之前做过何等错事,我都可以赦他无罪!”
“狗官!休得在此聒噪!”一名被抓起来的明教弟子破口大骂。
李察罕鄙夷地一笑,抽出环刀一刀就斩掉了他的头颅,血溅当场!
人群中一片呼声,这可是最为盛大的佛门法会,竟然在这等地方公然造下杀孽!
“仇四你这个叛徒!你不得好死!”另一名明教弟子不惧生死,声嘶力竭地冲仇四咆哮。
李察罕手起刀落,又是一条人命!
“大人,您安排这场法会……”辅良法师看不惯康里崉崉的行事方法,忍不住出言相劝,可话还没等说完,便被他手下的元兵给架了下去。
“辅良法师待会还要主持法会,眼下就先下去歇歇吧。”康里崉崉面无表情地道。
就这样一连杀了五六名明教弟子之后,木台之上已经满是血迹,甚至有一些鲜血飞溅到一旁的经幡之上。
“大胆!汝等怎可在此行凶?将这佛门清净之地变得如同修罗场一般!”木台下方一名老僧突然站起身斥责康里崉崉,赫然正是宗传!
仇四不屑地瞟了宗传一眼,侧过身子高声道:“大人,这个老和尚也是明教的人,昨天闹事的人就有他一个,是我亲眼所见。”
康里崉崉赞赏地看了仇四一眼,冲着李察罕点了点头,轻声道:“杀。”
“老衲一心向佛,从不参与这些争斗,你怎敢血口喷人!”向来温善的宗传此刻也已火冒三丈,可还没等多做解释,李察罕手中的环刀便已割开了他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