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莲真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天已经大亮了,她躺在床上,没有立刻起来,听着外面传来言哥儿隐隐约约的读声,她感到从没有过的满足,从今以后,她就是这个院子的主人了,她可以一直守着她的孩子,一直到他娶妻生子,她也能含饴弄孙,安享晚年。
小红在外面敲门:“夫人,早饭好了。”
“好,就起来了。”莲真答应一声,起床穿衣裳,这里有她的四季换洗衣裳,以前手头上有钱,置办了不少。
等莲真到了食房,言哥儿已经乖乖的坐在桌子旁边等她了,看见她进来,站起来恭敬的行了个礼,唤了一声:“娘。”
莲真欣慰极了,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啊。
“等一会吃完饭你找机会去跟表哥说一声,就说我过来了,有事情跟他商量。”她对小红说。
“是,夫人。”小红恭敬的答道。
张生听小红说莲真来了有点不敢置信,近一段时间她都来多少次了,庵里这么自由的么。
看着站在面前玉树临风的表哥,莲真简直觉得人生完满了,她得加把劲,把那个正室赶走,表哥的嫡妻,只能是她。
等张生和言哥儿坐好,莲真才慢慢的把她掏空慈云庵的事发,被庵里除名,被赶下山的事说了一遍,至于买凶杀人的事,就不要当着言哥儿的面说了,她这个母亲还是要在孩子面前树立形象的。
看父子两个都呆呆的没有说话,她没奈何,又把自己已经还俗,以后就生活在这里的打算说了出来。
预想中父子两个激动的场面没有出现,言哥儿突然满脸通红,站起来跺着脚哼了一声,看都不看她一眼跑进了寑房,莲真傻了眼。
“这孩子怎么了?”她问同样一言不发,脸色难看的表哥。
“以后…你准备在这里生活,银钱怎么来,你有没有门路?”张生问道。
“这个…”莲真傻了眼,她从出事到现在,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这个问题。
“我以前,陆陆续续的送了大几千两银子过来,应该还有不少吧?”莲真问,要知道,这个朝代,一两银子能换六百个大钱,够一个一般人家过一个月都没事。
“你送的银钱都花完了。”张生直言不讳,上次给的五十两银子,他跟言哥儿一人一半,他的也花差不多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莲真张张嘴,不知道问谁,她现在已经没有了赚钱的门路,他们母子,要靠眼前的表哥养活了。
“没钱,言哥儿读怎么办,怎么考状元,表哥你不能不管我们。”莲真神色激动起来。
“考状元?”言哥儿从屋子里冲出来,声音尖刻,“母亲你莫不是没睡醒,就我这样不尴不尬的奸生子,就算是考上状元,朝廷能不调查底细,能用一个奸生子做官,都是你。”她指着莲真。
“都是你不守妇道,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让我这样痛苦的活着,我没有朋友,所有人都瞧不起我,没有人跟我玩,左邻右舍也没人上门,我都到了说亲的年龄,也没有人提起来问一句,这世上就像没我这么一个人一样。”他的眼泪流了下来。
“都是你,都是你害的。”言哥儿眼睛通红,正在变声的少年声嘶力竭的吼道。
莲真泪流满面:“对不起,言哥儿,娘不知道,娘以为有你父亲的保护,你应该过的很幸福才是…对不起…”
“父亲,呵呵呵…”言哥儿笑了。
“你知道吗,当初那个师太把我抱下山交给父亲,他不要我,不要我啊!他怕我连累到他,是啊,有那么一个母亲,谁瞧得起?”
“是那个师太好心,动用了关系,才把我户籍落在了一户张姓老两口的家里,好歹没丢了姓氏,那家无儿无女,到现在逢年过节,我都要到他们坟前烧纸的”
“你现在住的宅子,还是当年师太买的,我小的时候,都是她派人送银钱过来,找人把我养大,呵呵,父亲…”
“你问问他,尽到了一个父亲的责任没,除了偶尔来看看,他在我身上,从没花过一两银子。”
“言哥儿说的是真的?”莲真不敢置信,责问着她表哥,她一直以为,表哥跟她一样,把言哥儿当心尖子看的。
“看我干什么?”张生恼羞成怒,“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的日子本来就过的艰难,从你出事后,姑母更是跟家里断了来往,要不是那屠户的女儿有钱,家里说不得是什么光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