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下斜照的光,镀亮了他的衣角。
他的手指骨节分明,十分好看,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指端温润。
夏氏看了看他手上的绣花针,几度欲言又止。
在夏氏的观念里,男人是从来不会碰这种东西的。可殷珩不仅碰了,他还学缝蛇皮学得有模有样,并且如斯从容。
忽而殷珩开口说道:“如果有一天,那些话成了真心话,夫人信吗?”
夏氏一愣,知道他指的是先前他说的那些话。与其说夏氏在意那是不是他的真心话,不如说在意他以后会怎么做。
他能给孟娬什么?他能一直对孟娬好吗?
他终究会离开,回到属于他的轨迹中去,那时候她的阿娬又该怎么办呢?
夏氏不想更不愿,将来他离开以后,孟娬会独自一个人守着,漫长不知尽头地等待着另一个人的归来。
夏氏哑然片刻,道:“她只不过是个寻常普通的乡下女子。”
“嗯。”殷珩低着眉眼忙着手里的,随口淡淡道,“我若心悦她,管她是谁呢。”
······
离上次孟娬进城已经过去了相当一段时间,眼下孟娬再次进城,她已然一回生二回熟了。
不过城里永远少不了那些豪门大户人家传出来的花边八卦。
这次还是关于那旭二公子旭沉芳的。
孟娬记得上回,旭沉芳是因为对旭家的丫鬟下手,导致旭家遣散了服侍他的所有丫鬟,大肆招买上了年纪的嬷嬷。
这回,孟娬再凑耳一听,哟嚯,好家伙,那旭沉芳居然直接被赶出旭家啦。
听说是因为旭沉芳这个人忒不安分,眠花宿柳、风流成性这些便不说了,旭家家主一心想让他学做生意,结果他只学会了败家。
旭家家主,也就是他亲爹,交给他一家药铺让他学习打理,他基本几个月不会现一现身,到了季度结算的时候,账面上还另亏损了几千两银子。
家主据说是给气病了,旭家大公子当即出来主持公道,以及旭家几位叔伯,还有下面的堂兄等,一致站出来,要求把旭沉芳这个毒瘤给赶出旭家去。
于是乎,旭沉芳就被扫地出门了。
但他似乎并不受影响,照例宿在花街柳巷自己的老相好儿那里。约摸等他手里的几个钱都花光了以后,也会被人给撵出青楼吧。
像他这种什么都不用做,却能什么都拥有的人,能有几人看得惯的?不过就是旭家家主一夜风流,跟个妓子生的种,还真把自己当旭家二少爷了?
城里看不惯他的人多了是,基本都抻着脖子等着看他几时完呢。
以前是他旭沉芳命好,旭家愿意给他一席之地,可现在他命不好了,一离开旭家就什么都不是。
然而,令人奇怪的是,过了这么些时日,怎么旭二少在青楼还没花光仅剩的那点钱呢?他怎么还没被撵出来呢?
旭沉芳素日里最常去的一家青楼是春眠不觉晓,他的老相好儿则是里面的花魁,名叫凤梧。
凤梧平时从不接待客人宿夜,但是旭沉芳却能在她那里夜夜逗留。
春眠不觉晓里面还专门留下一间最好的房间,给旭沉芳方便随时下榻。
楼里的其他姑娘们谁都想入旭沉芳的眼。旭沉芳待她们也素来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