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说完良久,林沐濯才渐渐缓过神,面容阴郁地告知她有公务要办,不过临行时总算不忘关怀两句:“记住,不要出院子,你现在虽有好转,但内里虚弱,还是不要接触人群的好。”
小烛表面上乖巧答是,内心却无比沉抑。
她只是芸芸众生里最最普通的存在,没有本事也没有智慧,什么都帮不了他……
那日走后,林沐濯再没出现。
形单影只的小院子风雪萧条,在外人眼中犹如一只濒死的小兽。
温达按时给她送来午膳。
正赶上小烛心血来潮,就着充足的光源练习绣工。
“姑娘在刺绣?”
小烛把手里的绣活儿放进篮筐,不好意思地说:“消遣时间用的,手艺不精。”
温达便不去讨嫌,将食盒放在桌上,微笑道:“姑娘用膳吧,外头冷,唯恐饭菜凉了。”
“没关系,有劳温先生了。”
两人随便聊了两句,然后小烛安静地吃饭,温达安静地等待。
等她吃完,温达收了食盒就要走。
“温先生!”小烛喊住他,笑盈盈地问,“丽娘是谁?”
这个问题已经憋在她心里好几天了。
那日渊同林沐濯耳语时隐约提到过这个名字,一听就是女子的名讳。
她倒不曾疑心什么,只是林沐濯身边少有女性,且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很可能发生了一件极重大的事,思来想去,唯有丽娘这一个突破口,干脆豁出去问一问。
温达始料未及,脸上净是来不及收起的震骇之容:“姑娘如何得知此人?”
小烛笑而不答,又问:“你家主上这几日去为她奔忙了?”
“姑娘别误会,丽娘和主上不是那种关系。”温达急于解释,但见她始终噙着笑,一副宽宏大度怎么都能接受的模样,就感觉自己浑身是嘴也辩不清。
可她偏偏却说:“多谢先生释疑,慢走。”
这……这叫他如何走得出去!
他要是就这么不清不楚地走了,那丽娘的身份岂不更加叫人生疑?
温达缩回脚,左右一衡量,索性说个明白:“丽娘是主上好不容易找到的故人之女,但是很不幸,她前几日……死了。”
小烛一惊:“怎么死的?”
“染上瘟疫,病死的。”
偌大的将军府,既是一个富丽堂皇的住所,也是一个固若金汤的城池,每日安享其中,已经令她忘却外界的纷扰与危机。
大灾之后的大疫,京城内外的每一个人将会面对怎样的困苦与磨难?他们的命运又会接受怎样的波折和挑战?
这些她全都忘了考虑,因为林沐濯把她保护的太好了。
一条生命的陨落对于家人来说是灾难,但对于这场疫情来说可能无人顾及。
小烛一阵唏嘘,轻声问道:“丽娘一死,你家主上要怎么跟故人交代?”
“只怕……不好交代。”温达苦笑一声。
这样的答案显然超乎她的预期。
小烛原想着,故人一词只是一种婉转的说法,实际上是无极门受雇于某个雇主帮人家找女儿;又或者真有这名故人的存在,林沐濯消息灵通,帮扶一把也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