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房中没备笔墨……”她又不是顶爱练字的人,能静心看会儿已是极限。
林沐濯正当有愧,以为她说的是借口,心想:借题发挥就借题发挥吧,不能总把她当个没脾气的小丫头看待。
“行,你背,《长门赋》就免了。”他可不是那个喜新厌旧的君主,也不想再被幽怨的赋词荼毒一遍。
小烛不明所以地问:“长门赋是什么?”
“不是你让温达来传话,说你读了《长门赋》,感同身受吗?”
“没有呀,我新近读的是……是《夜捣衣》。”小烛羞答答地说。
虽然不知《夜捣衣》写了啥,但看她的表现肯定跟失宠的深闺怨妇不沾边。
他就奇怪,这个不开窍的丫头怎么突然转了性,敢自诩古时陈皇后的多愁善感,原是有人在推波助澜!
“温达!”林沐濯磨着牙吐出这俩字。
小烛大约明白了原委,定是温先生说了别个刺激到他,他才急匆匆赶来。
既如此,那便不能辜负了先生的良苦用心。
“温先生说丽娘的事很棘手,是吗?”
林沐濯沉默不语,明显不愿多谈的样子。
他不说,可小烛不能不想。
闲暇时她就在思虑这件事。
既然丽娘身份特殊,想来定会受到妥善照顾,不可能随随便便染上瘟疫。
除非是封府这段时日,他出不了门,见不到人,意外便发生了。
小烛愧疚道:“你这阵子是不是因为操心我的病情,疏忽了对丽娘的照应,所以才导致……”
“不要乱猜,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林沐濯打断她的话,像是安慰般地说,“那个丽娘本来也没多重要,死了她一个,我还可以去寻第二个第三个,你就……”
意识到说漏嘴,他停了一下,但还是把话给说完:“你就别操心了。”
故人之女,怎么还可以去寻第二个、第三个?
这是什么意思?
他到底在为谁找女儿?
以前不了解他的背景,会认为无极门办事是为了钱财。
但是,北苍国的镇国将军会缺银子吗?
他需要无极门为他赚钱养家吗?
遥想当年相遇之时,正赶上东阳上官舒举事,林沐濯率众假意为上官雅效力,将有夺嫡之心或者夺嫡之能的皇子们陷害的陷害,诛杀的诛杀。
他援助的是何等地位的人!
他相帮的又是何等重大的忙!
这种人会有闲情雅致替人寻女?
想到这一层,小烛眼中风云色变,明知不该打听他的事,却又不受控制地冒出各种担忧。
林沐濯见她眉头轻蹙欲言又止,料想是叫刚才那句“你就别操心了”给弄生分了,忙补救地说:“我不是故意在你面前含糊丽娘的事,我只是不知从何说起。”
这般解释只起到个聊胜于无的作用,听起来实在敷衍。
不过小烛倒像无所谓似的,轻言一句“那便不说了”,然后起身将两只见底的茶杯倒满。
对她来讲,说与不说有什么重要?
说了,她也帮不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