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气客气了,是我们多有打扰“,王老师和柳老师也连忙说着客气话,将大伯、二伯他们送出门,这才栓上大门回房间喝茶聊天。
大伯加的木炭有点多,火盆里的火烧得太旺了,柳老师用火钳扒了点灰掩了掩,低声道:“成林,知道这次为什么我带队去县里吗?”
“为什么?我正觉得奇怪,你一个初中老师又是校长,居然还管小学生竞赛的事?哎,不对啊,上次听你说,不是准备改行去当副场长吗?”
这有什么办法?农村人重情份,当年胡老师把自己跟成林象对亲生儿子一样教,考上了师专没车费,都是老师从牙缝里省给自己的。他说的话、求的事,自己能拒绝?
丢掉了几乎到手的官帽的柳老师苦笑起来,小声道:“胡老师在市里抢到全省农村教育试点的项目,想让我来崇乡当校长。”
“啊?有这么好的事?”
同情老友的王老师仅稍一同情,就兴奋起来了。农村的孩子太苦了,每天要走七八里山路上学,要是碰到雨雪天气,大人、老师都提心吊胆的,生怕孩子冻病了或是摔坏了。
“嗯,胡老师的意思,是将项目放在崇乡。我们乡里的村小,全部并到乡上去,等小学的校舍建好后,再将中小学拆成初中和小学。”
胡老师的意思,局里谁能反对,谁又敢反对?
“好是好,只是太急了点吧等新的教学楼、宿舍盖好后,再来并校也不迟啊。”
柳老师苦笑了两声,小声道:“明年年底换届,县里的领导能将这政绩给下任领导?没有领导的支持,老师能按他自己的想法去试验?”
王老师有些清高,但不代表他不知世故,跟着苦笑两声才问起教学和宿舍的事来。
“你忘了学校前面的敬老院?才七个老人,住了二十几间房子也太浪费了吧?胡老师跟县里的敬老院商量好了,让那七个孤寡老人去县里养老,把那里全部腾出来,教室就差不多了。
至于住,我准备那两幢泥巴宿舍先不拆,大家挤一挤。老师们也先挤一挤,等下半年新教学楼、宿舍建好了就宽松了。”
王老师刚想附和,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沉声道:“本球,你想过没有,并校就会多出很多老师来,那些民办、代课老师怎么办?很多人都教了十几二十年,现在说不要就不要了?”
“呵呵”,苦笑的柳老师终于高兴了一点,小声道:“这几年县里财政不错,胡老师拿全省试点当理由,在县里争取到了政策:十年以下参照下岗的工人,几年教龄补几个月工资一刀切;十五年以上教龄的全部转正,但三年内必须拿到市电大函授中专凭,否则不评职称只享受事业编待遇;十年至十五年教龄的,必须三年内拿到市电大函授中专以上凭,通过全县统一考试后再转正,通不过考试的转成工勤编。”
这个政策很公道,可能也是县里的县长、及大部分常委是本地人的缘故,再过几年换成了外地人掌权,再想要这样的政策就不可能了。
“这倒还算公正”,王老师应了一句,不再问交通的事了。学生们平时上学也得走七八里,每星期上学、回家,多走个七八里,也不是什么大事情。
柳老师喝了口茶,指了指还有讲解声音的楼上,小声道:“成林,帮我个忙。”
“你说”
“我想把莎莎放到你班上,最好是安排跟李家明坐一起。莎莎人很聪明,但被我们宠得太厉害,有个比她更聪明又懂事的伢子跟她竞争一下,看能不能改掉一些不好的毛病。”
王老师嘿嘿直乐,打趣道:“自己打不下手是吧?”
“野蛮!女儿要富养!”
“切,你就是怕老婆!不是我说,象钟莉那么宠下去,迟早会害了莎莎。”
提到自己老婆,柳老师无奈地苦笑起来,人家放弃市里的工作,跟着自己回山里来吃苦,哪是一个怕与不怕的问题?何况,自己接了老师这个利民不利己的死任务,估计前程就毁了,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女儿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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