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并不是个纠结的人,楼也是个将军,地位崇高,她一个孤女,没什么值得他骗的。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她真的是他的女儿。
她并不需要父亲。
从她有记忆以来,就与姥姥相依为命。
但姥姥对她的感情很复杂,她把阿蛮当做试毒的药人,每十日就会在她身上试验一种新的毒药,再寻找解毒之法;但她又很怕阿蛮死去,留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阿蛮就这样在日复一日的试药中变得百毒不侵,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中恨着姥姥。
后来她长大了,习得一身武艺,就在姥姥再次对她下手时,她反过头来杀了她。
姥姥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却笑着对阿蛮说,“孩子,你这样子,真像我年轻的时候……”
阿蛮疯了般将她的尸体鞭笞了一天一夜,直到力竭,她面无表情地盯着姥姥满身伤痕的尸首,愤愤地道,“我才不会像你!”
姥姥死后,她一个人生活,虽然偶尔觉得孤单,但她并没有想过,有一天,有一个人会出现,说是她的父亲。
父亲?这个词对她来说太陌生了,陌生到如天边的云彩一般遥不可及。
幼时,她也羡慕别的小孩骑在父亲的脖子上,欢声笑语。
她问姥姥,“我的父亲呢?”
姥姥是怎么说的?
姥姥说,“你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天生就不配有父亲。”
她为此伤心了很久。
后来,阿蛮渐渐长大,她开始意识到姥姥骗了她,哪有人会从石头缝里变出来?
但有一点姥姥说对了,她的父亲不要她。既然这样,那她也不需要父亲。
她冷脸对着楼也,“我发过誓,我不需要父亲。”
“还有,我叫阿蛮,不叫小小。”
楼也愣怔了片刻,脸上的喜悦寸寸破碎,但他又很快反应过来,阿蛮从小就没有父亲的陪伴,如今他突然出现,对阿蛮来说是个意外,不接受也是理所应当。
他强撑起一抹笑,“没关系,能找到你,我已经心满意足。”
楼也又紧张地关心她的伤势,“阿蛮,你的伤口怎么样?还疼吗?头还晕不晕?要不要叫公主来给你瞧瞧?”
阿蛮摸着银鞭,“你问这么多,让我回答哪一个?”
楼也笑笑,“阿蛮饿了吗?想吃什么?”
阿蛮正想说不饿,肚子“咕噜咕噜”地叫唤起来。
楼也自顾自地嘀咕,“流了这么多血,还是吃点清淡的,你在这歇着,爹去给你拿吃的。”
他一溜烟地跑出去,准备好吃的后,又想到了什么,端着清粥小菜找到了楼瑾苏,
“谨苏,阿蛮刚知道自己的身世,有些……有些排斥我。”
“她这几日连日为疫民放血,此刻虚弱得很,她对你有好感,这碗粥,你替楼叔送去,可好?”
见楼瑾苏皱着眉不接,楼也哀求道,“算楼叔求你,这么多年,楼叔从未求过你什么。”
楼瑾苏面色严肃地看着楼也,“楼叔,你知道,我心中只有公主。”
楼也情绪微微激动,“公主是和离之人,而你是堂堂将军,你们之间,已无可能。”
“既然没有可能,为何不能接受阿蛮?”
“你是不是嫌弃阿蛮从小在乡野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