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悻悻回去复命,谢三很有些恨其不争对樊虎说:“你这傻蛋!按君大人的亲随呀,多威风。你看看来传话的那家伙,刚来时恭恭敬敬的,一听你不肯当按君大人的亲随,态度立马就变了,鼻孔恨不能朝天上去。”
樊虎拿着赏赐的银子乐呵呵道:“我管他什么态度,没短了我的银子就成。”
也亏得高名衡点了樊虎要当亲随,衙役怕得罪人才没有从中过一手,让樊虎拿全了赏银。
谢三羡慕的看着樊虎将两锭银子擦了又擦后装进怀里,说道:“也是你小子运气好,入了按君大人的眼。二十两银子啊,寻常人家一辈子也攒不到这许多。”
樊虎道:“寻常人家攒不到,跟着我们东家却不难。”
樊虎算了算,且不说已经提成管事的李河这个月薪水加奖金便拿到了二十五两银子,自己和刘二牛拿的少点,也有十四两。
再说樊虎的媳妇李兰芝,挺着个大肚子每个月都能拿到四两银子。换成别的财主家,像李兰芝这种不受白眼就不错了,哪还能有这待遇。
在家里李兰芝每天睡醒都要把银子拿出来数一数,生怕这种日子只是自己的一场美梦。
所以面对当巡按亲随的诱惑,樊虎才会一口回绝。同样是当下人,在自己东家手下就足够舒坦了,樊虎只希望这样的生活能长长久久的维持下去。
谢三酸溜溜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东家是卖迷魂汤的。”
“贼军又来啦!”负责了望的一个民壮大声提醒。
樊虎闻声望向城外,只见有千余贼众抬长梯朝城墙冲来。
凭这种简陋的攻城器械想要攻破开封这种雄城,简直是痴心妄想。度过了刚上城墙时的手忙脚乱,樊虎也已经明白这种攻城方式对城高墙厚的开封毫无威胁。
这时樊虎发现谢三依旧眉头紧锁的看着来袭的贼众,不由问道:“怎么了,谢三哥?”
谢三指着贼众后队道:“你看那几个。”
樊虎搭眼望去,看到在这批贼众最后还有十余骑兵不疾不徐的跟着,不由好奇:“骑马的过来干啥,他的马还能跳到城墙上不成?”
谢三一拍樊虎的宽阔的后背,道:“什么攻城,这是来窥探城防的虚实来了。来的肯定是贼军的哪个首领。”
樊虎激动道:“那要打杀了他,岂不是大功一件?”
谢三道:“那贼人又不是傻子,不会到近处来的。”
樊虎看向不远处的火炮,果然见炮手已经开始填装火药,看来他们也发现了那几个不同寻常的骑兵。
可那队骑兵早有防备,纵马驰骋往来飘忽,城头火炮难以移动又发射缓慢,想要靠火炮击中这队骑兵,那就纯属是要靠运气了。
很显然,城头的炮兵没有宁远城头同行的运气,火炮轰鸣声中,炮弹激射而出,却只打倒了队伍末尾的几个贼军步卒,那队骑兵连根毫毛都没伤到。
那队骑兵很有经验,不停变换着位置,又始终贴着城头弓弩的射程边缘。这个距离,即使有箭矢能够着,也已经绵软无力,无法对着甲的骑兵造成伤害。
谢三注意力始终盯着那队骑兵,看到他们离自己所在城墙越来越近,便对樊虎道:“樊兄弟看着,三哥给你玩个花活。”
只见他拿起一个剖成两半的竹筒搭在弓上,竹筒末端用细麻绳绑成一个套环,用来套在手腕上。
城头有一批用竹子削成的弩矢,只比筷子长个一两寸,箭簇如同铁锥搬。谢三将一根箭矢放入竹槽内,缓缓引弓拉开。
这种射箭手法名叫鞭箭,现代也有叫片箭的。这样射出的箭初速高,射程也比普通的弓箭更远。只是这种射箭技法难以掌握,一个不好还可能伤了自己,所以用者寥寥。
谢三艺高人胆大,觑中骑兵中为首一人,当即松弦。这般短矢速度奇快,又极为隐蔽,那贼人等发现时已经躲闪不及,面门当即中了一箭,身形一晃,就要朝地上跌落。
樊虎在城头看的真切,兴奋大喊道:“射中了,射中了!”
话音未落,只见那骑士跌落途中脚在地上一点,借力又翻上马背,随后伏在马鞍上在左右骑兵的翼护下向贼军大营逃去。
其中有一骑并未跟随撤离,而是留下指挥攻城失利的贼军撤退。就在这时,城头一门火炮终于发威,炮弹正正打在马腹上,那贼人的半条腿连着部分马腹顿时血肉飞溅。
这名贼人的倒地顿时压垮了城下贼人的意志,贼众从有序撤退变成了四散而逃。倒有几个忠心的,推开马尸,将被压在马下没了半条腿的贼首背起一起逃了。
开封城头欢呼声一片,贼人几次攻城败退都不及这一次狼狈,刚才被击中的定然是一条大鱼。
谢三兴致缺缺,他虽然射中一名贼人,但看那贼人仍然能够控马逃走,受伤应该不重。有炮手击杀一名贼首的功劳衬着,显得他这功劳亳不显眼。
城头众人又哪里得知,谢三射中的那人,正是大名鼎鼎的闯王李自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