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后,陆贵人再也没见过萧云昊。那些以为她会复宠的宫女太监们发现还是霍嫣然陪在萧云昊身边,渐渐地也没谁关注陆贵人这里。
陆贵人也没再敢接近云掩宫半步。
陆贵人试图与他们交好被萧云昊发现,最后得到厌弃,这个传闻渐渐地在宫里传开,那些观望的妃嫔再也没有谁敢出头。
姜采薇姐弟俩的日子,也因为这件事而变得更加艰难。
好像一夜之间,大家都认定谁对他们两个好谁就会被监视,还会受到惩罚。
转眼间,腊月到了末尾,燕国皇宫挂起了新的宫灯,贴上新的门神,许多盆景也换上新的。杂役房格外劳累,每每忙碌到深夜才得安歇。
腊月二十四,萧云昊终于想起封印放假这回事儿,洪大人没再来羽阳宫,姜惜夜得以休假留守云掩宫。长夜漫漫,他练字读累了,姜采薇还没有回来,姜惜夜就提着宫灯到门口等候。
守夜的李忠或梁冬忍懒得半夜给姜采薇开门,索性不锁了,每每窝在门边打盹。有时他们醒着,瞥见提灯张望的姜惜夜,不免有几分怜惜,劝他先回去睡下。
姜惜夜执拗,非要看到姜采薇平安回来。
接连几日,姜采薇都在筹备宫里的除夕宴。除夕的前一晚,她抱着两件新衣拖着疲惫的步伐回来。瞧见姜惜夜照旧等候在门口,不由得露出浅淡的笑容,加快脚步迎上去。
守门的李忠第一次见到她露出这样的笑容,不由得看愣了神,好像终于意识到眼前人是个真真正正的公主,等她走近时不由自主地低头弯腰行了一礼。
姜采薇看看他,没说什么,拉着姜惜夜回房去。
“阿姐拿的是什么?”
“……新衣。”
东偏殿里,姜采薇把小一些的那套衣服拿给姜惜夜。衣服华贵,连带着配饰,正是姜惜夜在姜国皇宫里常穿的形制。另一件也像极了姜采薇在姜国皇宫里穿过的公服,配着一套头饰珠钗。
姜惜夜仰脸看着姜采薇,眼眸里流露出几分伤感:“燕帝让我们赴除夕宴吗?”
“嗯。”姜采薇应道,又安慰他,“别怕,就像……咱们姜国接待他国使臣时那般,你身为太子怎么做的,到时候就怎么做。”
姜惜夜摇摇头:“我怕他为难你……”
也不知他说的是燕帝,还是殷寂枫。
姜采薇拍拍他的肩膀,弯了弯嘴角:“阿姐又不怕他们。”
话虽如此,等回到房中躺在床上,姜采薇翻来覆去难以入睡。没有烛火的屋子里一片漆黑,她的眼眸却格外明亮。她仰脸盯着房顶的横梁,不久后手臂在枕下摸索,摸到那柄小刀,举到眼前看了好大会儿。
她又从枕下摸出一截细长的木头,将小刀插进木头一端,严丝合缝。那截木头被她挖空做成了刀鞘,合在一起便成了一根木簪,若不扭开或仔细打量,根本发现不出来里面藏着一柄小刀。
她将小刀重新放到枕头下,闭上眼睛。
除夕这日,一大早周正聪就派人来传话,告知陛下有旨,特允姜采薇歇息一日,晚间携姜惜夜到问月楼赴宴。
姐弟俩没什么事情,起床后穿着旧衣打扫各自宫殿,还一起拿着白纸、浆糊修补正殿的门窗,最后窝在正厅的篝火旁烤糙馒头烧热水,俨然把此处当做了灶间。午后,姐弟俩从蓄满水的水缸里一桶桶提水,掺和着烧好的热水倒进两个浴桶。
“水还是太凉,要快些洗。”姜采薇道。
姜惜夜连连点头,抱着新衣绕到屏风后。屏风是姐弟俩从东偏殿搬过来的。这正殿的内室在西边,内室有门,看不到里面情形。东间原有两幅及地的布幔遮挡内景,如今布幔被拆掉,被他们竖起屏风遮住浴桶。
“嘶……”姜惜夜似乎打了个哆嗦,“有点儿凉……”
姜采薇弯起嘴角,嘱咐道:“别贪玩,免得感染风寒。”
“哦。”姜惜夜应了一声。
姜采薇走进内室,关上房门。
一炷香后,姜惜夜穿戴整齐出来,一头乌发湿哒哒的。他小跑着回东偏殿,翻出布巾给自己擦头发,擦到半干,试图自己束发,结果怎么都弄不好,索性披散着头发跑到外面,坐在东偏殿的屋檐下晒着太阳翻阅诗集。
朗日无云,未时末天尚暖,没有冷风,有几分春意融融的味道。姜惜夜晒得晕乎乎,想要站起身躲进阴影里,忽然身前站了个人,那人一袭黑衣配着青玉缀饰的镶金边腰带。不待抬头看对方面孔,姜惜夜就跳起来试图跑向正殿,可惜他身量瘦小,刚跑出两步就被对方抓住,提溜小猫崽似的拽回了身边,按着肩膀怎么都逃不开。
“放开本宫!”姜惜夜使劲儿扭动,大有殷寂枫不放手他就下嘴咬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