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妖塔前的云时,本觉身上的力量已近乎被吸走大半,此刻却忽感轻松,慢慢举起浅水剑。而面前的浮郄见天光微显,事态不妙,敛了敛眼周,亦不再作看客,欲在云时蓄起还手之力以前将他除掉。
云时率先握紧浅水剑,起身仗剑飞旋逼近,并在浮郄咽喉处两相撞击。浮郄一手抵挡,一手化出数十枚寒光血刃,飞驰着擦过云时的发丝、脸颊、肩膀与手脚而过,划开一道道细长的血印。
“小子,在昆仑学艺这几年,术功见长啊!”
云时红着眼,轻轻拭去颊侧淌下的血水,举到面前端看须臾,目光缓缓移向仍是一副居高临下之势的浮郄。
那一滴陆家的血液,一滴寄托着陆家一百三十四条性命希望的血液,令他再次举起剑。他要为他的陆家,以及被邪气蒙蔽的风西城,毁掉面前的伏妖塔,毁掉浮郄。
剑锋飞驰腾起滔天巨浪,他趁势奋起,直指浮郄而去。在剑气飞旋围困浮郄之际,云时自身则绕其身影直逼伏妖塔而去。赶在浮郄转身之前,腾起一簇幽光,重力合上伏妖塔大门,并唤回浅水剑,在门上刻以纹路分明的封印符咒。
金光耀眼,深深烙在塔身上。
浮郄回身欲偷袭,云时却快速俯冲而来,逼迫着浮郄不断倒退,横手抵御那铺天盖地的攻袭。
只一霎那,云时全身所聚之力一举爆发,冲击之猛烈,浮郄只觉身体几近崩裂,只能反手放出一团黑色云烟,掩护逃离。
云时挥剑斩开迷蒙,浮郄却早已没了踪迹。他忿恨地握紧剑柄,浑身止不住地颤栗。
总有一天,陆家之仇,他要全部讨回来!
神庭身边的阴气渐逝,他有些困惑地抬头。
青眉山上空的阴云逐渐稀薄下来,天光仿若即将重现。他不以为然地嗤笑,这方圆百里间的幽怨之气、邪恶之心,虽被他吸食去了不少,但距离大功所成,还是遥不可及。
他看着黑斑连连的掌心,柳致知的意识仍在顽强抵抗。要想完全归位,彻底驱离柳致知,必须要更多的怨气才行。
上清阁的庭院中,他那个名义上的师弟南风,虽已遍体鳞伤、千疮百孔,却仍是从地上爬起来,护在有气无力的白玉尘身前,举着折扇,朝着白狐与转轮王弓身待战。
“我们别再浪费时间了,本王……这便送你们最后一程!”
转轮王赤色的脸上生起一丝凶恶,狠狠咧开嘴,交叠双手,那连灵魂都能尽的蓝色冥火,随着他的手力向前飞袭。
南风死死抓紧折扇,屏息等待。
一只环绕着金光的手掌在南风的手背上用力一推,折扇随之飞出,并随着金光将那即将烧到跟前的冥火打散。
转轮王还未看清来人,那身影已飞身至前,将他一掌打出数丈之外。身旁的白狐见势将要俯身撕咬,与那身影同时到来的茗城一记纵剑,剑锋横插入它肩头,疼得它只能仰天嘶吼,连连后退。
待光芒散去,胤昭挺身立于堂前,与台阶高处的神庭相互对望。
茗城快速奔到白玉尘面前,召来遁形的天玺,将那微光推至她与负伤难起的南风体内。
“胤昭君。”神庭歪着头打量,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神庭,你还是如百年之前那般……”胤昭的语气同样平静,脸上却是难掩的厌恶,“惹人生厌。”
神庭不以为然地翻看着自己的手掌:“你可知先天帝太渊是殒身于何因?”
“你的帝台春。”
他满意地点头,展开极优雅的笑,一袭白衣在整个阴沉的天地间,圣洁岿然:“不如今日,我便用你来试试我重修的帝台春如何?”
“神庭,”茗城收回天玺,定了定神,将她抱到面色稍缓的南风怀中,走到胤昭身旁,与神庭对立而站,“帝台春极耗费灵力。如今你还只是个凡人之躯,若是灵力耗尽,你不怕魂飞魄散?”
神庭慢慢展开一丝喜悦:“你关心我?怕我死?”
茗城没有说话,目光却有意无意瞥向胤昭别过去的脸。
“你要是死了,我明日便去拜你!”
“对了,那个蜘蛛精……”展开谑笑,黑白分明的眸子散着狡黠光彩,“我帮你把她除了。从此之后,这个世上,再没有能伤你之物。”
茗城惊恐失色,许久未能说出一个字,只在牙缝间挤出他的名字:“神庭!”
虽被流霜伤过数次,她却从未想过要杀之除之,而此刻,她甚至有些痛心。
神庭反而带着些许宠溺得意看她:“还有……你凭昔日交情求我查的那件事……我帮你查到了——”
胤昭猛地转回头,不可思议地盯向她,整个白皙的脸庞已扭曲狰狞起来。
昔日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