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易秋低着头扁着嘴,一脸不乐意,怎么个个都让她说说看,好像她就会闯祸似的。
她低头看脚,却没有看到花无极嘴角那抹宠溺的笑意。
花无极转身向石桌走过去,边问:“对了,八妹一向不会弹琴,何时弹得这么一手好琴?而且连我都不知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刚才林易秋在花无意耳边说的话他在一侧全都听到了,正是林易秋让花无意抚琴吸引了德公公的注意力。
林易秋抬头,也跟着走过去石桌那边,一边得意地道:“你不知道有什么出奇,连夫人也不知道。之前京中小姐们办了个什么才艺大赛,无意本不屑献什么才艺,偏偏被她最讨厌的一个小姐嘲笑,她便下定的决心要学琴。可是不过半个月时间,哪里就能跟那些学了十几年的小姐相比,我便想到一个法子,让她请一个技艺高超的琴师,只教她一首最简单的调子,但要练到至熟,感情用到至真。无意本来就聪慧,因为平时常练习箭术,手指又有力,逼急了上了心用心学起来也不是难事。虽说一能一口吃个胖子,但选个简单的旋律,在动作上面狠下功夫,蒙蒙人完全没问题。
反正”
花无极回头,有些不解地望着她,“你不是不曾学过琴么,怎么对琴技这么了解?”
林易秋歪头笑道:“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啊,有些道理看悟性,我就是悟性好呗。”
花无极笑,“歪理一堆。无意本来就有些虚荣贪懒,你这样更是纵容她愈加厉害。”
林易秋却不认同,撅嘴道:“无意都快及笄了,一不懂女红,二不晓琴棋画,到底是谁在纵容?怕是夫人和你们几兄弟一起纵容出来的吧。”
对此,花无极似乎不反驳,挑了挑眉,“其实你父亲把你纵容得也不错。”
林易秋微微抬眸,想看清花无极眼里的神情。不错,是真的不错还是反语。只是没想到,目光一撞便撞进了一片星海里。
她觉得他的眼睛盛满了星辰,星辰中心还有一个黑洞,能吸引她的所有目光。
“我……”她急忙低下头,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我父亲对我……你不知道,那不是你或者夫人对无意的那种纵容。”是不曾用心的那种漠视才对。
“你可曾想过,你现今做的这些,可能会将你父亲拉进去,稍有一慎会万劫不复。”
林易秋一讶抬头,“哪
有你说的那么严重。父亲早就有整顿少府人事的决心,只是朝野上下个个只讲私利,无人支持,皇上也不肯做首先得罪人的那个,导致少府冗员繁杂。你是不知道,我常听父亲在家中讲,便知少府里多半是关系户,光拿钱不做事或者做错事的。”
“你讲的也许是实情,但你没想过为什么你父亲早就提出来的事无一人支持,连皇上都不开口表态。”
“皇上怕得罪人呗。”
“连皇上都怕做那个众矢之的,你却让你父亲做?”
“除旧立新自然要一番勇气。”
“可是如果你父亲会因此而丧命呢?”
“啊?”林易秋心中一惊,“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动了别人的饭碗,别人便会要你的人头。”
“只是人事改动而已,没那么夸张吧。”但林易秋隐隐已经觉得花无极并非是危言耸听了,她顿时后悔起来。当时帮皇后治斑时她就已经提醒过自己,做事不能冲动,要想到这里是古代,可是一到关键时候她却又忘了。
花无极摇头,“后悔已经晚了,皇上既然开了口,那这事就得做下去了,还好,这次还拖了个太师下水,也许事情并没有那么糟
糕。”
“难道你有计划?”林易秋脑子已经被刚才花无极的话吓傻了,现在完全转不过来,如果花无极有计划,她拣个现成,是最好的了。
“你什么计划都没有就敢开头搞事,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见花无极又拿起那套说小孩子的说辞来,林易秋就生气了。什么初生牛犊,真论起来,她大他一轮了好吧。
“计划就是这件事交给我,你以后什么都不许问,不许做,若是闲得慌继续去医馆里做药看诊,再不然跟花无意瞎胡闹玩也成。”
林易秋嘟着嘴想发作,但一想朝廷之事,她的确没眼前这个男人了解和有手段,而自己捅出来的这个篓子还要人家去收拾,便不敢发作,努了两下嘴就道:“行,我去医馆好了,不影响你。”
*
林易秋有点气恼花无极,但又觉得他是对的。
心情坏坏地,她就有了点坏坏的思想……好想找个人打两拳。
突然她就想到了医馆里那个跟花无极一样的肌肉男,唯一不同的是,那个是她的人,想打就打,想骂就骂,还可以把他受虐时的模样自动替换成花无极那家伙。
哈哈,心情顿时开心点了。
想到就
做是林易秋的特点。
一会儿,她便出现在了医馆内。
“小姐,今天还是没有病人。”阿桥一见林易秋便迎了上去。
林易秋摆了摆手,“没事,我就过来逛逛,你该干嘛干嘛去,别受病人的多寡影响。天上掉机会也是给有准备的人,咱们先把事情做好,至于机会嘛,等就是了。”
阿桥挠头,有点听不懂,“小姐说的话好深奥呢,我听不太懂,不过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完,积极地跑到中药柜前整理药材去了。
林易秋在他身后点了点头,嗯,这样的伙计不错,虽然笨了点,但手脚勤快,能够一丝不苟地完成老板交待的工作,等赚钱了通通涨工资。
她走到后院,发现无名在挑水,脚上的铁链拖在青石地上发出金属的声音。
她皱了皱眉,刚表扬完阿桥做事认真,这会儿又欺负这个无名了,因为他断了根腓骨,她交待过他不用干重体力活儿的,之前劈柴还说主要是用手,这挑水可用上脚了。
“你明知道挑水不在你的工作范围,为什么不拒绝?”她朝他的位置走过去。
无名侧头望过来,黑色的瞳子比之前更有神了,“无所谓,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