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医几针下去,常氏就悠悠转醒了,等看到福晋顿时脸色一白,立马反身要下床行礼,“奴才失礼……”
福晋伸手拦住了她,“常妹妹你躺着别乱动,你现在可是双身子的人了,得保重。”
常氏当场就愣住了,半晌没回过神来,“奴才……有了?”
见福晋笑着点头,她不但没有狂喜,反而更懵了,“可是上个月奴才刚来过月事,这、这怎么可能呢?”
府医被连着质疑好几次,有些无奈,他低着头轻声问:“姑娘小日子那几日,是否只有一点点落红,时间也比往常要短?”
常氏刚才是情急之下才会说出月事二字的,现在被一个男人当众问细节,羞赧不已,还好府医已经是个老头子,她才咬着唇“嗯”了声。
府医就给她解答,“姑娘怀像不大稳当,又逢母体较弱,其间是会有些出血症状。”
福晋追问道:“身上不爽利怎么不曾来报?”
常氏有些窘迫,讷讷道:“奴才的月事一向不大准,也不曾有恶心想吐的感觉,就没往这方面想。”
她们这种不得宠的侍妾,还不如主子身边得脸的宫女风光,哪有人关心,更别说劳动府医了。
福晋刚才也查了她的脉案,知道她确实有这毛病,心里的怀疑消掉大半。
常氏向来胆小怕事,没什么心机,更不可能是李氏的人,就李氏那脾气,要是知道她有了早就暗中处理掉了,怎么还能等到今日被自己发现。
刚说完,吉香进来报,“福晋,主子爷回来了。”
四爷提早回府,本来是给福晋面子,给她庆贺生辰的,没想到大家都在正院。
福晋亲自出去跟他报喜,“妾身给主子爷道喜了,常妹妹已经有快四个月的身孕了。”
能添丁自然是好事,不过这些年生出来的孩子都夭折许多,更何况还在肚子里的了,四爷没有表露出太多的高兴,只是点头道:“常氏有赏,就劳烦福晋好生照看了。”
福晋笑道:“常妹妹那边没有人手伺候,妾身已经安排正院两位宫女和一位有经验的嬷嬷前去照料了。”
她引着四爷去里屋探望常氏,其他人也跟着去道贺,耿宁舒没凑这个热闹,站在最后头,有些犯困打了个哈欠,眼角有泪水溢出来,她抬手擦了擦。
四爷进了正院自然是瞧见了她的,当着福晋的面没有跟她说话,只是目光关注着她,就瞥见了这一幕,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他花了大力气想给耿宁舒一个孩子,结果她没怀上,倒是只去过一次的侍妾怀上了。
她看到别人有孕这样难受,看来还是得让府医加把劲,抓紧调理好她的身子。
这一来二去的,天就暗了下来,戏是没法再看了,给福晋准备的晚宴还是要继续的。
四爷让苏培盛呈上贺礼,她高兴地当众打开盒子,里头是一套金镶宝石的头面,顿时喜上眉梢地捧出来,顺便给所有人看,“这样贵重的礼物,爷费心了。”
李侧福晋嫉妒地牙关紧咬,耿宁舒也多看了几眼,眼睛亮晶晶的,这么大的宝石,这么多金子,这要是拿出去当了,肯定能换不少钱。
有了常氏的身孕在前,这顿晚宴大家吃得很是食不知味,福晋也是强撑着一张笑脸捱下来的。
今日是她生辰,四爷本来是要在正院留下的,可是她今天实在没有心情,“常妹妹初次有孕,想来有些紧张,爷还是去看看她吧。”
等送走了人,她垮了肩膀颓然地瘫在了椅子上。
全嬷嬷有些担心,“福晋,只是一个侍妾而已,不打紧的。”
福晋惨然一笑,“自然是不打紧的,一个不得宠的侍妾,成不了大气候。真能好好生下来,主子爷应当也会交给我教养,不用生还白得个孩子,多划算。”
全嬷嬷听她这样自暴自弃的话,心里有些不是个滋味,“您还年轻,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福晋幽幽叹了口气,“嬷嬷,你说我是不是就没有子女缘分?当年在阿哥所三个人当中,我怀上的次数也是最少的。现在常氏才侍寝一次就能怀上,而我吃了这么久的药,主子爷来了这么多回,却一点消息都没有,这到底是为什么?”
这个时候的福晋,褪去了平日里的算计和体面,恢复了出嫁前的柔软,带着些许的脆弱。
全嬷嬷一下想起了从前蜷缩在自己怀里的小姑娘,握着她的手心疼不已,“小姐,总会有的,那天去庙里您烧了香也祈了愿,佛祖定会保佑您的。”
福晋闭上眼靠在她温暖的怀里,没有再说话,当一件事人力无法达成,只能靠上天力量的时候,那就说明这件事难于上青天了。
四爷被她推到了常氏那边,两人相顾无言,只是略坐了坐交代她好好顾念着身子就起身走了。
回到前院,他让苏培盛给耿宁舒那边送些东西,“挑些颜色鲜亮的宝石,还有精致的头面。”
晚宴的时候四爷见到了耿宁舒闪闪发亮的眼神,现在没法给她一个孩子,只能先送她一些喜欢的东西,让她能高兴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