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见雪脸色陡然一变。
她白皙的面颊上便有了羞愤,以及屈辱。
她是夏侯氏的嫡女,自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凭着夏侯氏偌大的产业,她自是风花雪月,十指不沾阳春水,甚至视钱财如粪土污秽,提起银钱,那更是羞辱了夏侯氏的百年门楣。
她一时竟然没反应过来,就那么拧眉看着青葛,不敢置信。
青葛也是惊讶:“怎么,娘子,我看你面皮白净,衣着讲究,那腰间的玉佩也值不少银子,竟还要欠我可怜人这些银钱吗?”
夏侯见雪深吸口气,缓缓地抿住唇,原本温柔的眉眼间已经覆上了一层寒霜。
她笑了笑,终究道:“王三娘子,你何必如此,总不能穷到了等着这银钱买米下锅?我底下人既做事,万万不至于欠了谁的,该给的自然给。”
之后,她缓缓地道:“可能王三娘子出身卑微,不知道像我们这种钟鸣鼎食之家,当家的主人是不必操心这些的,都是由底下人来打理。”
青葛笑道:“如此甚好,那烦请娘子和底下人说说,把银钱给我吧。”
她也学着夏侯见雪,略歪头:“娘子没说错,我们这种穷困人家,还真是等着银钱买米下锅,要不然家里人都要饿死了。娘子自小养尊处优,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自然是不知道我们的苦楚。”
夏侯见雪眸底泛起嘲讽的凉意:“你放心便是,我马上吩咐下去,该你的银子,少不了你。”
青葛:“那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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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嬷嬷气得脸都白了,她径自指着青葛,怒斥道:“你当我们家娘子是什么人?”
青葛无辜:“什么人?”
罗嬷嬷:“夏侯氏累世公卿,门第显赫,我们家娘子,心性高洁,超然物外,从来眼中不看银钱这阿堵物,你竟跑到我家娘子跟前说银钱?”
青葛:“可你们欠我银钱,我也没说错,你们赶紧把银钱给我结一结,我自然不敢在你们娘子面前说什么,总不能你们使唤着我干活,欠着我银钱,我还得尊她为娘子,日日奉承着,天底下哪有这么如意的事?你们什么世家门阀,关我屁事!”
罗嬷嬷:“……”
她深吸口气,再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恼怒。
最后她终于没好气地道:“行,给你结,给你都结
她嘴上这么说,但当然没有给青葛全都结算了,只是结算了一多半,青葛掐指一算,还剩下五万两的尾款。
不过青葛觉得这样自己也不亏了。
其实细算算,即使不提在宁王府设法揩的油,只说从夏侯神府拿到的,也有十几万两了,这些银子几辈子都花不完。
拿到了钱,她态度倒是好多了,罗嬷嬷有什么要求她该做的也都做了。
罗嬷嬷本来对于银子的事有些不满意,没好气,不过看青葛这样,也就勉强想通了。
花钱买个气顺,不然这王三娘子就是个绝种刺头,回头让自家娘子不痛快,自己也不舒服。
而接下来的行程中,夏侯见雪便以夏侯神府丫鬟的身份跟随在青葛身边,她带着面巾,时刻追随在青葛左右,观察青葛言谈举止,并悉心揣摩加以模仿。
有青葛和罗嬷嬷做掩护,又因新来的奶妈和丫鬟帮着隐瞒,这件事倒是瞒得滴水不露,那温正卿并不曾起疑。
这也因了温正卿碍着男女大防,自然也不好经常出入青葛身边,凡事都听青葛吩咐而已,而这女眷中,自然都是由罗嬷嬷做主。
青葛除了让夏侯见雪模仿自己外,夜晚时候,也会让罗嬷嬷在外面把风,她则和夏侯见雪讲起自己和宁王相处的种种,事无巨细全都会讲。
当然她也不是毫无保留,一些涉及两个人相处的关键细节,她都模糊了,只是从侧面含蓄地告诉那夏侯见雪应该怎么做。
自从那次的银钱一事后,夏侯见雪对青葛显然是有些不喜,不过因她要学着青葛的诸般神态,还是按压下不满来,细致地模仿,仔细地询问。
只是偶尔间,言语中会有些提防和小心。
这一日,青葛再次说完后,夏侯见雪若有所思地看着青葛,眸光中满是打量和探究。
青葛疑惑:“夏侯娘子,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夏侯见雪:“没别的要问的,我就是好奇,若是不合适,王三娘子可以不回答。
青葛:“请讲。
夏侯见雪见到青葛的第一眼便知道,这样的女子并不是她会熟悉和喜欢的。
正如她往日可以施舍奴仆丫鬟,也可以宽待她们,但绝对不会和她们多说什么。
只不过因为眼前这娘子和自己相貌实在相似,她才生了一些异样,会怜惜和同情,想着若是可以,自己总归要帮衬提携她一把。
谁知道她竟不识好歹。
夏侯见雪对青葛自然不喜,每每想起那一日她
追着自己要银子
便觉难堪。
不过这几日她倒是处处配合得当
自己要问什么
她知无不言的样子
让她心里原本的那丝不喜慢慢淡去了。
当下她望着青葛
到底是道:“王三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