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晓羽笑着。
邹师傅问:“后面的都是你同学?”
“对啊。”
我连忙侧过脸,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低头看着,一张名片掉在地上我没注意,但还是被眼尖的邹国强发现了。
邹师傅瞅着后视镜:“欸,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我抬起头,假装地说:“谁,我吗?”
邹师傅扬起胖胖的腮帮子想着:“在哪来着?”
我紧张地屏住呼吸,这时坐在旁边的安琦从地上捡起那张名片,说:“这不是我爸的名片吗?”
成思寒凑过来看,关晓羽也回过头,我越发紧张了。
关晓羽说:“不会这么巧吧,安叔叔也坐过您的车?”
邹师傅说:“是嘛,他在哪上班?”
安琦答道:“德邦医院。”
邹师傅脸上的肉晃悠着:“德邦。。。(突然)想起来了,你坐我的车去过德邦医院,对不对?
邹国强在家一定偷偷吃了不少核桃,不然枸杞充其量是补肾益精,脑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灵光了。
关晓羽用诧异地眼神望着我,问:“你去德邦医院干吗?”
我说了句:“师傅,您记错了吧。”
邹师傅睁大眼睛:“绝不会错,去过德邦医院的乘客我全记着,对了,那天你说是鹏城大学的学生忘带钱了,免费拉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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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桃当饭吃吧,记得这么清楚。
我立刻改变战术,说:“噢,想起来了,那天坐的是您的车。”
邹师傅:“我还以为好心帮了骗子呢,你说车费回头微信转我,后来才反应过来,你哪来的我微信。”
我唯有傻笑作为回应。
邹师傅继续说:“看来你没说谎,还是晓羽的同学,对了,病人怎么样?”
关晓羽望着我。
“病人出院了,谢谢您,车费我现在给您。。。”我说着。
说完我就后悔了,除了栗娜给我的手机,身无分。
谁知邹国强好像知道我的难处,瞪起眼说:“晓羽的同学还跟我见外,知道我和他爸的关系多铁吗,唉,我这辈子就想生个儿子,闺女在外地读根本指望不上,看着你们几个生龙活虎的小伙子,全当是我的孩子啦。”
虽然被占了一辈,但至少过了这关。
成思寒笑着说:“叔儿,您可以要个二胎啊。”
前面红灯,邹师傅把车停下,拿起盛满枸杞的玻璃杯喝了一口,说“就算我天天把这玩意当饭吃也不灵啦,男人到这个岁数才明白啥叫力不从心呐。”
成思寒坏笑道:“也不是吧,生活不仅眼前的枸杞,还有激情和远方。”
邹师傅拧着盖子回道:“我的激情已经被医生的结论彻底扼杀,这辈子算没戏了,(放下杯子)真想回到像你们这么年轻的时候,干啥都有使不完的劲,眨眼间成了油腻的中年大叔喽。”
成思寒说:“您可一点都不油,我们每天能坐上专车更不觉着腻,对吧。”
几个人笑着回应。
邹国强的话一点都不好笑,一年前的我,确切的说是躺在病床上的那个我不也是和他一样正经历中年危机吗,其实我挺敬佩老邹的,他的家境也不富裕,老婆身体不好一直没有工作,家庭的重担和女儿的学费全靠邹国强一人支撑着,但每次见到他都是一张笑脸相迎,仿佛所有的苦难在每天出车时都被压在那肥硕的屁股下面,这点我就不行,这么多年始终被无形的压力按在五指山下动弹不得。
邹师傅也被成思寒的话逗笑,启动汽车说:“行嘞,老司机带着你们。”
三个小伙伴开心地笑着,我却望着邹师傅斑白的鬓角心里不是滋味,扭过头看着车窗上映射的自己的脸,露出自信的笑容,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这样真的不太好,但重获新生的滋味简直无法形容。
关晓羽瞅着后视镜下面挂着的一串佛珠,问:“这是新的吧,邹叔?”
邹师傅回道:“可不,前几天去庙里上香求签方丈开过光的,签上说今年我的命里必将有奇迹发生,我琢磨着日子早就被我过成了一条直线,哪还会有什么奇迹,后来突然顿悟了,它指的一定是你老爸,说不定哪天关键就能醒过来,就坐在车后面看着我,所以我把这串珠子挂在车里天天瞅着,盼着那一天早日到来。”
关晓羽听完眼角有些红润说:“谢谢你,邹叔。”
邹师傅憨厚地回道:“唉,这么好的儿子,老关还没来得及享福怎么会舍得走呢,奇迹一定会出现的。”
佛珠随着汽车的颠簸晃动着,坐在后排的我侧着脸望向窗外,已泪眼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