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过后，实子搬了房子，搬到了三环内亮马桥旁的一套阳光房，一室一厅，独立厨卫五十来平，七千打头的房租。
至少以她现在的收入，不再因为房租感到拮据。
闻述一送她的花被养着，插在了靠窗的葫芦皿，圆鼓鼓的，为卧室增添一丝生气。
命名为《十三月份嗒嗒星》的保密电影项目悄声筹备开机，组讯上只透露了asting团队信息，给出的条件非常诱人，可当实子细细端详“科幻巨作”“国内外一线制作团队”“好莱坞规格”这些字眼组合时，已然生出惴惴不安：
上一个如此描述的是电线杆上贴的诈骗广告。
出门开始戴上耳机，十来分钟脚程包含一场又一场会议，所有的主创在PPM里鸡飞狗跳，旋即闻述一电话打来，她只好挂断用手表自动回复：hld n a se…
九点半，办公室一路。
“早上怎么没接电话。”闻述一整理腕表，问道。
“导演编剧扯头花，当和事佬。”
“好事，比一潭死水好。”
“是，我会组织一轮围读，等选角给出名单，一并塞到训练营渡劫。”
“Casting你辛苦上点心，不能由着关系户乱来，不管以往他们在外什么做派，我这里不允许有挂职加酬出现，”他示意实子跟上，转角道，“每个部门适当留些油水，你来把控。”
精益管理是闻述一工业生产体系下的一大理念，但高压锅要留孔隙，不然整个锅会被炸掉，实子欣然，“明白。”
一路跟进闻述一办公室，他掩上房门，闭拢门帘，“一个事。”
“您说。”
“百筑投资暴雷，资金链断裂，只到手10%定金。”
“啊？”实子刚要打开笔记本作会议纪要，又迅速合上，“怎么回事？”
“百筑主业态是地产公司，楼盘项目制开子公司，拿一块地向母公司要一次开发费，尽管房市滞销亏得只剩裤衩，但因为没来及结算，财报上显示上亿利息收入，积年累月，——”
要知道，百筑投入的可不是一笔小钱。在影视行业泡沫市场崩溃的阶段，主力投资方退出市场，事件灭顶的大事。在清理掉口罩时期带来的存后，剩余挤毛巾式的投资非常保守，开机率大幅下跌。
“我们要中止演员招募计划吗？”
“先别，”闻述一止住她，“剧本开发和开机前筹备继续，目前靠融资和银行贷款可以支撑。”
关于工业化各家都在紧锣密鼓地开展，述蒙影业并入麦浪后失去原先的资本优势，就连百筑也只是出于述蒙集团的考量才选择入局。
实子更担忧的是，“述蒙集团如果不参与出品，很难让联合出品方信服。”
“你觉得我爸和我姐，谁会来投资我？”
说完，闻述一转着椅子，两人都扶额笑了。
这时办公室门传来“咚咚”两声，闻述一侧倾身子，“谁？”
“我，薛子莫，需要您签几个协议。”
闻述一起身开了门，翻了翻前些件确认无误，却在最后一份停住，“《小镇孩子王》是哪里的本子？”
“这个是麦浪19年征大赛的拟开发项目，当初因为各种原因搁置了，现在打算重启。”
“清仓大甩卖？”
眼见薛子莫的脸上出现慌赧的神情，他把件递回，“出一个版权评估方案，不需要写漂亮话，周三让你们电视剧总经理一同来汇报，我需要看到收益。”
话毕，他关上屋门，捏捏眉头，“杨写意，你说 ，这本子有开发的必要吗？”
实子大概认为这有背后落井下石之嫌，言辞委婉，“2019征时是非常有开发市场的，且毁约需要成本，开发总比闲置好。不过放如今需要更科学的评估。”
世界在千变万化着。譬如早些年产能过剩的时期，企业们蜂拥霍尔果斯，借税收政策洼地注册空壳公司，却在21年新政策的推行后紧急注销，大把补税。用滞后性的先见去对打当下，并不是如今动荡期的麦浪所向。
“我也这么想，”闻述一附和，大概把每个下属都当作杨写意那般精明是他的错误，这个世界就是由90%的蠢蛋和10%的聪明人构成。
“那，《嗒嗒星》我继续推进，没别的我先走？”
“注意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