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三人扶着这个从天而降的男人走出树林的时候,天又云开重明,骄阳似火起来。商博扬赶去小村酒家打了三壶酒,方才回到驻扎地。
两名校尉在树下等了多时,终于等来了解渴之物,兴冲冲提着酒坐回树下划拳尽兴起来,居然没能注意到回来的四人中少了一个陈胜,多了一个生面孔。
商博扬眼神示意两糙汉将从天而降的亚索带到驻扎地后的树林里。这时亚索已经幡然醒来,欲要起身才发现自己被拇指粗细的绳索绑在树上,随身携带的小太刀以及永恩所赠的长剑也不知所踪。他抬眼,前面站着一个六尺有余,稍矮自己,面如冠玉的男人,但脸面之上携着一股子玩味的笑意,没有多少正气,流露出刁滑奸诈的意味。其身旁还有两位高有七尺,虎背熊腰的大汉。
“你是谁?”亚索没感受到什么杀意,但不用想也知道这人不是什么好人。
商博扬拿着亚索的小太刀鉴赏,指了指亚索身上的绳索说道:“照现在这个情况来看,该是我发问。”
“你问。”亚索见商博扬抽刀出鞘约三四公分又将其收回刀鞘,暗道看来是个懂刀的人。懂得鉴赏名刀好剑的人,往往只需要瞧上剑刃刀刃那么一眼,就知道好坏。这柄小太刀外貌并不出众,刀鞘刀柄都没有花哨的装饰,是最原始的太刀样式。可这刀身可就不一般了,是在艾欧里亚名号为“剑神”的素马亲自收集代表力量的紫色符打造的,作为亚索学成御风剑术的出师礼。
“听你这口音应该是秦国人,”商博扬忽得拔出太刀,斜架在亚索的脖子上,“是李斯派你来的?“
亚索暗叹一口气,皱眉回答:“不是,我不认识什么李斯。”
商博扬眯起眼打量亚索,质问道:“那你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扰乱我的计划!”
“我来这里为了寻仇,和一般人无关。你说扰乱了你的计划,纯属是巧合。”说起复仇,亚索眼里一股杀意一闪即逝。
“寻仇?”商博扬见亚索毫不掩饰,眼神坚定亦不躲闪,心中的怀疑少了几分。这秦统天下,杀人当斩的时代,寻仇的人寻的可不是什么小仇。商博扬眼珠一转,想着可以拉亚索入伙,“你寻什么仇,没准我能帮到你。”
亚索暗自腹诽,这人把自己绑起来一通质问,又说能帮自己,简直跟诺克萨斯那群跳梁小丑一般无二。
“那你知道什么人会御风剑术?我要向他寻仇。”
“御风剑术!?”商博扬大惊,旋即意识到自己表现太过,沉下脸来。
亚索见商博扬如此反应,心里起先一愣,随后大喜,本来是随口问问应付应付商博扬的问题,没想到这人看似知道些什么,连忙问道:“你知道!?”
商博扬先是和身后两名糙汉对视一眼,片刻之后便是挂出一张嬉笑谄媚的脸替亚索解开束缚,“原来是江湖侠客,得罪了得罪了,我们也是为了不出岔子,才将你绑在树上,千万不要见怪。”
亚索被迫离开艾欧里亚在外闯荡,深谙与人交恶不如与人交善的道理,没有太过在意方才被人绑树上的事,只是对商博扬刚才对“御风剑术”的反应来了兴趣,拽着他问:“你知道什么人会御风剑法?”
商博扬笑嘻嘻挣脱亚索的手,退后了两步,答非所问地说:“你不是秦国人吧?你从哪里来?”
“我的确不是什么秦国人,我从瓦洛兰来。你到底知不知道谁会御风剑术!?”亚索紧紧盯着商博扬。
商博扬一听,像是确认了什么东西一般,脸上的笑意越发深了起来,他将手中的小太刀递还给亚索,走上前攀着亚索的肩,又让身后两人把长剑也还给他,清了清嗓子说:“我当然知道什么人会御风剑法,只不过我瞧哥们你势单力薄的,怕是寻不了仇。”
“为什么?”
“因为会御风剑法的不只一个人,这种剑法是一个门派的独家剑技。”
亚索沉思片刻,露出一丝苦笑:“我现在孑然一身,只为寻仇,你告诉我这个门派在哪里。”
商博扬立即大呼:“别呀,你一个人去不是送死吗!况且会御风剑术的又不止一人,你得找到猴年马月才能找出仇人?我听说这个门派的人分布在全国各地,你一个人两条腿,顶多再给你配一匹马,你花一辈子也找不到仇人!”
商博扬招招手,示意后面两糙汉拿来一壶酒。原来适才回来的时候,只上交了两壶,他还留了一壶给自己。商博扬将酒壶递给亚索,两人坐在树下。
“我看你一身正气,简直跟你一见如故啊!还想着跟你拜个把子,才不会让你就这么白白去送死。”
亚索见这人油腔滑调,也不多理,只是问:“什么叫拜把子?”
“就是结成异父异母的兄弟,以后有肉吃肉有酒喝酒,就像现在这样。”商博扬待亚索喝了几口酒之后,自己拿过酒壶也豪饮上几口,然后接着说,“兄弟我给你指条明路,跟我共谋大事,保证你得报大仇!”
“什么大事?”
“助我反秦!等我加冕成王,赐你精兵千万,让你登上门派山门兴师问罪!”商博扬志气凌天豪情壮志地说,却瞧见亚索紧皱眉头兴致缺缺,又连忙改口,“或者助我反秦,我拥你称王,你赐我精兵千万,兄弟我替你去兴师问罪,怎么样?”
亚索仍未流露出什么神往之意,沉默片刻摇头说道:“听你的意思是要去推翻一个国家的统治是吧?等你推翻秦国的统治,我的仇人不知道还活着没有。我得手刃了那人,这才算报了仇!”
商博扬偷偷从兜里掏出一包白粉放入酒里,然后将酒壶又递给亚索,哄他再喝上几口,一副语重心长的口气说道:“我的兄弟啊,你想想我跟你说的话,你一个人去寻仇这辈子都找不到仇人,听我的吧,至少还有个盼头。况且这秦国皇帝,是个昏庸无道之徒,天下的百姓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只要我们一带头,绝对是一呼百应,还怕成不了事吗?我见你宝刀加身,绝对是个高手,我也差不到哪里去,我们俩合作,绝对能行!”
见亚索沉思不语,商博扬又道:“等你称王了好处可不止能报仇啊!那时候不仅大仇得报,而且荣华富贵享之不尽,那些个肤白如羊脂美玉的小娘子也是挥之即来,这可不是一般人能享受的!”说罢,他的手假握美女之峰峦,在空气中比划着。
亚索正欲反驳,却觉得头晕目眩,盯了一眼壶中的酒,喃喃了句“这酒真烈。”
商博扬又开口:“敢问兄弟贵庚?”
“二十三。”
“那小弟我便是弟弟了,来,拜把子!”商博扬不容分说地拽着亚索跪在地上,将酒洒在地,朝着面前大树就是一拜,嘴里振振有词,“今天我就和这位哥哥,诶对,敢问哥哥尊姓大名?”
“亚索。”亚索想起身,但此时全身松软竟使不上半点力气,只能任由身体跪伏在地。
商博扬眼珠一转,清清嗓子又道:“今天我吴广和亚索在此结为异姓兄弟,他为兄,我为弟,以后同生共死,若是以后谁有背叛,将天打雷劈,入十八层地狱万劫不复!”
商博扬这人可谓是口蜜腹剑,心思诡诈,对天起誓时用了化名,到时候真有什么事,天也谴不到他头上。言毕,商博扬扶亚索坐回树下,亚索再无力言语,倒头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