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灵儿跪在飞香殿外,额头都磕出了血,从破格获封万千宠爱到现在弃之如敝屣,不过短短数日。
一切如幻梦一般。
慕容翎掐着时间找到了慕容赫。
御房议事之后,午膳之前,慕容赫通常喜欢一个人呆在六合殿。
六合殿里收集了各种古籍孤本,以及各种精巧的机关,如同一个巨大的宝藏,慕容赫每日必然要抽时间在里面待上一阵。
慕容赫随手拿了一本古籍靠在窗下的软榻上慢慢翻着。不大一会儿,便听见太监来报:南阳公主求见。
慕容赫平淡的点了个头,算是让人进来的意思。
不大一会,慕容翎跟着小太监进了殿内,规规矩矩行了宫礼之后,又规规矩矩站在一旁。
等了一会,没听见人说话,慕容赫从古籍里抬起头来:“怎么?来这当木头?”
“那倒也不是,只是不想扰了陛下的雅兴。”
慕容赫顺手便放下了古籍,抬眼看向慕容翎:“说吧,查到了什么?”
慕容翎知道自己的动作定然瞒不过慕容赫,倒也坦然:“第一项,萧策贪墨官银,克扣运河物资;第二项,萧家门下跋扈,欺压良民,以致民变,罪不容诛。”
慕容赫点点头,补充道:“人已经拿下都在天牢。”
“萧策的罪,他会认。萧家的错,萧护作为家主难逃干系。但薛氏、顾氏,和孩子们是无辜的。”
慕容赫修长白皙的手指缓慢敲在红木凭几上,缓缓的说:“你凭什么跟朕谈条件?”
慕容翎深呼吸,捋了捋思路,说道:“儿臣只是有一事不明白,那个人本就是南抚县的混混,从小在乡下长大,因为懒惰才卖了家里的地,在南抚县内无所事事,四处混吃混喝。他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就是村里的里正。恐怕连县太爷家的门朝哪个方向开,他都不知道。您说,他上哪去认这皇亲国戚?”
不顾慕容赫颇有些意外的神情,继续说道:“更何况,工地上死了人,闹事的也不止这一件。每次不都是几两银子便糊弄过去的吗?那南抚县的县太爷是得了谁的指令?煽风点火的又是谁?”
慕容翎一口气说完,顿了顿,最后补充了一句:
“陛下,要不,人给您带来,您亲自审一审?”
慕容赫深深的看着慕容翎半是嘲讽半是怒气的脸,问道:“人在你手上?”
慕容翎给他一个“你猜猜看”的表情。
慕容赫看她好一会,最后竟然鼓起了掌:“不错,不错,你比朕想象中还要做得好。这么短时间里也能找到破绽。”
“那是陛下教得好。”慕容翎意有所指。
“哦?”
“为了连根拔出萧家,陛下不仅自己献身,放松萧家的警惕,还拿南抚县的几万人的命陪葬。陛下这堂课,教得好啊。”慕容翎已是气极,这句话实在是大不敬,换个人,此刻脑袋已经落地了。但此时慕容赫心情大好,一点也不在意,眼神竟然还带了几分得意,看着慕容翎说道:
“现在,朕再给教你一条,别把人想得太仁慈。人之所以善良,只不过是因为诱惑还不够大。无论是谁。”
慕容翎一时竟然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但凡能抵得过权力诱惑的,都是圣人。但若因为这个就将未犯罪的人推上断头台、让他们为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接受惩罚,这不是暴政又是什么?
慕容翎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便提出自己的条件:“除了萧护和萧策,其他人,我要他们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