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为漠北侯,身边怎会没有一两个护身的高手,为了确保他的安危,窗外不远处一直守着一个百发百中的弓箭手。
其实他早就跟弓箭手交代好了,窗户上那个破开的小口就是他趁着应天尺等人在同古万齐打架时悄悄命人戳开的。
方才他明知实力悬殊也要跟古万齐单打独斗,目的再明显不过,就是要降低对方的警惕,好让弓箭手有机可乘。
古万齐没想到,行走江湖多年,却在今日着了奸人的道,他瞪着一双愤恨的眼,似要用凌厉的目光在裘满盛身上凿个窟窿。
然而裘满盛丝毫不在意他目光不善,反而那道目光越是愤怒,他就越是感到有成就,心里乐得不行。
他故意弯下身,凑近古万齐:“先是害了我儿,又想害本侯,简直痴人说梦!你欠我儿一个脑袋,本侯今日就要拿你问斩,提着你的人头好到我儿坟头前认罪。”
一阵夜风吹过,破开口子的窗户纸发出猎猎的声响,响声在静下来的客栈中尤为清晰,即便人心依旧惶惶,屋里的人也都默契地安静下来,屏息看着古万齐要被裘满盛如何处置。
所有人都以为这场闹剧已经结束了,以古万齐遭到暗算,没能杀死漠北侯却反被擒住结束。
就在莫菱心有不忿,替古万齐惋惜的时刻,身边的人动了动。
一道残影从她身旁划了出去,是曦玦挥动了刺骨鞭,带着倒刺的鞭子硬生生打在房梁上,房梁裂开一道缝隙,沿着那缝隙“咔嚓咔嚓”作响。
裘满盛还没直起身,听到声响,他下意识转头朝上瞧,还没等他看清楚,一道残影坠了下来,划过他的脖子直直陷入地面。
带众人看清,不禁冷吸一口气,那道坠下的残影正是九环刀,而它此时已经安稳落了地,刀身溅满了鲜血,其旁滚落着裘满盛的项上人头。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一时间众人皆是一脸愣怔,不止众人惊诧,连古万齐都不可置信地看向曦玦。
反观曦玦,他气定神闲地收回了刺骨鞭,如此恰好的时机,如此果决的出手,对于他来说,似乎只是在悠闲地品茗,不足以大惊小怪。
乍然看到九环刀借着向下坠的冲势将裘满盛的脖颈砍断,莫菱吓得背挺得直愣愣的,小脸更是煞白,不由脖颈泛凉,一股寒气丝丝缕缕地划过肌肤。
然而并不等她回神,她就被曦玦推了一把,差点摔倒。
曦玦将她推至身后,迎上前来抓捕他的士兵,一鞭子扫过去,士兵们手中的武器被抽落。
尽是一片“咣当”声。
顾朋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他朝外头嘶声喊着:“你在干什么!没看到侯爷被这家伙害死了吗?”
从门口传来幽幽的一声:“你在跟谁说话?他吗?”
顾朋转过脸,只见不知何时跑到外头的许家兄弟手里抓着一个人,人已经昏厥过去,被许望不客气地丢到了地上。
那人正是裘满盛安排隐在暗处的弓箭手。
弓箭手擅长远攻却不能被近身,许家兄弟就是因为清楚这个,才敢趁方才裘满盛不注意,偷摸溜出去,寻着箭矢来的方向找,在对面一棵杨树上看到一人正举着弓箭。
兄弟二人前后夹击,只一个回合的工夫,就成功将这个弓箭神手击晕了。
没了这个高手帮衬,只凭一群士兵是打不过曦玦的,况且许家兄弟来了之后,立即号召有骨气的跟着他们一同冲出漠北城。
之前被裘满盛强权压制的众人早就对这群张牙舞爪为虎作伥的士兵不满,见裘满盛已死,心中的担忧也去了大半,随着许家兄弟一吆喝,便跟着加入了战斗中。
应天尺见局势不妙,自然不会再出手,他同春葵和鹤岭灰溜溜地退至众人身后,当起了尾巴,以期众人的怒火不要波及到他们。
顾朋一脸惊恐,大叫着:“反了,反了!你们都反了!”
一个榔头飞来,重重砸在了他的脑袋上,他顿时一阵眩晕,倒了下去。
而同他向来交情不错的李展却并未施以援手,反而脚已经迈出了客栈,远远躲开了这场混战。
莫菱抱着包袱左右躲闪,她来到了古万齐身旁,询问他的情况:“古前辈,你怎么样?还能走吗?”
她说着便要伸手将他扶起,而古万齐却自己撑着地面站了起来,虽然身形仍不稳,却不妨碍走路。
古万齐看了她怀中的包袱一眼,说道:“欧冶子炼出的刀定是宝刀,小丫头,可别叫这宝刀蒙尘啊。”
莫菱一个愣怔,她听出了古万齐的言外之意,伸手将金鸾刀取了出来,包袱重新背到身后。
看着刀身上映照的自己,她踟蹰地喃喃自语:“我真的行吗?可我还……”
眼前的情势容不下她踌躇,古万齐掰过她的肩膀令她一个急转身,并抬起她的手臂,一刀接住了身后偷袭她的短刃。
手持短刃的人正是之前觊觎她却未得手的那人,惊讶过后,莫菱顿生恼火,心道:我不去找你你反倒送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