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知乐:“曾大庆有没有什么不对付的人?哪怕只是吵过架,拌过嘴的那种。”
妇人:“不可能,大庆脾气在我们这一带人人都知道,那是数一数二的好,从不和人红脸,街坊邻居都说我命好,找了这么个好男人。”
于知乐:“那日他身上带的钱多吗?有谁知道他去进货?”
妇人苦笑:“我们这种人家哪来多少钱,一两银子都不到,进几个簸箕而已,要说谁知道,也只有家里几个人知道,谁没事往外说这个。”
看来,仇杀、抢钱的可能性都不大,初灵姿回忆当时看到的情形,再怎么说,没人会为了不到一两银子驾着牛车撞人吧,被撞下去确实是一场意外。
初灵姿觉得渐渐能将整个事情串联起来了。
曾大庆去南秀村进货,途径那处山坡,不慎被鲁大胜的牛车撞倒,跌入了坡下的林子里,撞到了后脑。
也许鲁大胜曾经下车检查过,可他以为曾大庆死了,仓皇而逃,可这事不知道怎么被蔡泽海知道了,蔡泽海特意去了林子里查看,才发现曾大庆没死,动手杀了他。
可鲁大胜夫妻并不知道,于是蔡泽海用这件事威胁夫妻二人,可能胃口越来越大,索要的钱财越来越多,甚至对女人动起了心思。
鲁大胜夫妻俩终于受不了,干脆眼一闭心一横,杀了蔡泽海一了百了。
杀了人要抛尸,想到之前被撞死的那人迟迟没有被发现,于是又把蔡泽海扔到了同一个地方。
她记得蔡泽海强迫女人时,女人曾说过家里已经没钱了,那么鲁大胜夫妻是有去蔡泽海家取回自己钱财的可能的。
还得加把火。
从曾大庆家出来,她将陆闻渊拉到一边,简短地说了自己的推测,得到陆闻渊的首肯后拉着沈潭直奔东宝街。
沈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阿次,咱们去东宝街作甚,是不是你发现什么好吃的了?”
初灵姿无语:“咱们呀,等案子破了,再让少卿大人好好出回血,吃他顿好的。”
这种坑老大的提议得到沈潭举双手赞成。
初灵姿跟沈潭交代了下面要演的戏,沈潭几乎惊跳起来:“阿次,所以你和老大早就怀疑那家人了?”
“都是猜测,不能做数,所以才要试探一下。”
沈潭有些兴奋,他搓搓手:“以前都是看戏,自己演还是头一回。”
初灵姿干笑两声:“沈大人,没那么夸张,不是上台那种。”
沈潭郑重其事:“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我肯定能演好。”
一炷香后,东宝街鲁记香烛店前两个年轻男子溜溜达达进了店。
个高的那个掂了掂柜台上的蜡烛问:“哎,你听没听说前面前几天城外山坡下发现一个死人。”
矮个子挑挑拣拣:“老板桐油怎么卖?给我灌点——听说了,我有个邻居在大理寺做杂役的,说死的那人姓,姓什么来着,对了,姓蔡,就住前面不远,哎,刚才我们还路过来着。”
高个子拿了两根蜡烛:“老板,给我包上,哦,你说的是不是那家几个衙役正撕了封条准备走人的?”
“嗯,就是那家,好像说查到凶手了,用不着封着了,那人没父没母,没儿没女,就等通知他的亲戚来收屋子。”
高个子贼笑了声:“你说,他那亲戚要不要乐坏了,天下掉下一栋屋子,说不准里面还有银钱珠宝,这横财,搁谁谁高兴。”
矮个子神神秘秘地左右看了看,用低却正好能让店主听见的声音道:“不是说不准,我听说从他家屋子里搜出了好几百两银票,还有地契,首饰。”
店主包好了蜡烛和桐油交到二人手上:“多谢二位,用得好常来。”
矮个子闭上了嘴笑笑,高个子男人挥挥手:“得,下回来便宜点。”
出了店,两人装模作样地又逛了一会,一直走到确定在香烛店看不见他俩,才鬼鬼祟祟地钻进一旁的小巷中。
初灵姿第一次干这种事,拍着胸口舒了口气。
沈潭却兴奋不已,晃着初灵姿的肩膀:“怎么样怎么样,我演得如何?”
初灵姿:“不如何,太假了。”
沈潭浑不在意:“假吗?我觉得挺好,不过,我没看出来那老板有不对劲的地方,看起来挺正常的,他能不能上当?”
初灵姿也不敢确定,耸耸肩:“且看吧。”
回到大理寺,这头沈潭手脚并用,声情并茂地向众人讲述演戏的全过程,那头陆闻渊已经做好了晚上的盯人安排。
快到子时,陆闻渊和初灵姿来换于知乐和罗凌。
两人缩在距蔡泽海家不远处的拐角,用一堆破竹筐和沙袋做掩护。
街上行人逐渐稀少,先前还亮着灯的人家,等一盏一盏被吹灭,很快,只剩下一片寂静。
眼见打更人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逐渐远去,初灵姿困得打了个哈欠。
不等擦去眼中盈满的泪水,只听见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急促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