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或者说教旨,是天子颁下的诏,用来授予官职或是惩罚罪过。
只有俸禄在四百石以上,或是即将达到四百石的官员,才能得天子以名义下诏。即便官阶在四百石以上,但若只是某个官员的属官,也不能得到天子的诏。
深谙此道的贾诩和沮授,此刻正一左一右地站在吕布身边,双手抱拳道贺。
“恭喜吕将军!”
“将军得此教旨,定能更上一层楼啊!”
贾诩和沮授都曾在官场中人,自然见过不少天子诏。但吕布初次踏入仕途时,正值董卓专权,从未有机会接触到这样的东西。
因此,他完全不明白贾诩和沮授为何要恭喜自己。
正当吕布疑惑不解之时,那年轻的宦官清了清嗓子,尖声说道:“奉大汉天子诏曰,尔等还不速速跪下接旨!”
然而,众人只是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真的跪下。贾诩见状,连忙低声提醒吕布:“陛下既然下达了诏,那这位公公便是代表天子而来,我等需如面见天子般行跪拜之礼,将军快快跪下!”
在贾诩的催促下,吕布这才不情不愿地跪了下来。
其实就算贾诩不说,吕布也知道面对圣旨该当如何。毕竟耳濡目染多年,基本的礼仪还是懂的。
只是他从未亲身经历过罢了……
想当初,吕布在天子面前可是身不离兵器,甚至从未对天子低过头颅。也正因如此,他从未真正感受到天子的威严。
那个在董卓的咳嗽声中瑟瑟发抖的稚嫩皇帝,至今仍历历在目。
不可否认,自从黄巾之乱后,汉室天子的威严便一落千丈。各地叛乱此起彼伏,甚至有些反贼已经自立为王,朝廷却无力平定。
吕布刚一跪下,贾诩便连忙向其他人使眼色。众人这才纷纷跪倒在地。
确认所有人都已跪下后,贾诩立刻转身面向那年轻宦官,对着地面“咚咚咚”地磕了几个响头,满脸堆笑道:“我等皆是边陲鄙陋之人,不知圣旨驾临,还望公公莫要怪罪!我等定当备上薄礼,以表歉意!”
贾诩的机智应对,让年轻宦官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
“你等的心意,咱们稍后再谈。现在,还是先办正事吧。”年轻宦官故作姿态地咳嗽了两声,继续用他那尖细的嗓音宣读道:“大成塞守将吕布接旨!”
听到宦官的声音,贾诩连忙压低声音,对吕布耳语道:“将军照我说的做便是。臣,大成塞守将吕布,接旨!”
“臣,大成塞守将吕布,接旨!”吕布跟着重复了一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听到这里,贾诩又向吕布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该叩拜了,同时自己也带头叩首行礼。
“哼!真是麻烦!”吕布心中暗自腹诽,但还是不得不跟着贾诩一起叩首。
和关羽的那场战斗,因为方天画戟被毁而未能分出胜负,这让吕布至今仍耿耿于怀。但他心里也清楚,现在还不是发作的时候。
毕竟,公然蔑视皇权可是重罪,等同于谋反。
无奈之下,吕布只能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再次跟着贾诩叩首行礼。
“逆贼张角,蛊惑人心,致使天下大乱,北地匈奴趁机作乱,屡屡犯我边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听到这里,吕布觉得应该可以抬头了,便偷偷地瞥了一眼贾诩。然而,贾诩却依旧保持着叩首的姿势,一动不动。
“朕心系天下苍生,无时无刻不担忧着边关百姓的安危。幸得大成塞守将吕布奋勇杀敌,大败数千匈奴,解了边关之危。朕心甚慰,特封吕布为朔方县县令!”
年轻宦官的声音落下,吕布立刻抬起头,高声说道:“臣,谢主隆恩!”
说完,他又重重地对着地面磕了一个响头。其他将士也纷纷山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震耳欲聋的喊声,让年轻宦官微微皱了皱眉。但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将手中的圣旨递给了吕布。
吕布恭敬地接过圣旨,高高举过头顶。将士们顿时欢呼雀跃,互相拥抱,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
朔方县隶属于朔方郡,虽然只是个县,但规模却比郡治所在的临戎县还要大。不过,即便如此,朔方县的人口也不过区区一万户而已。
判断一个县大小的唯一标准,就是看它的人口是否超过一万户。
然而,对于百姓而言,“一万户”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数字,只有当官的才会在意。
因为,人口超过一万户的县,长官被称为县令,俸禄一千石;而人口不足一万户的县,长官只能称为县长,俸禄只有区区四百石。
不仅如此,人口越多,意味着可以搜刮的财富也越多。因此,在官场之上,县令的职位自然比县长值钱得多。
虽然朔方县的人口不足一万户,但由于地处边境,为了补偿官员,朝廷特地将其设为了县令。
对于别人来说,朔方县地处偏远,人口稀少,还经常遭受外敌入侵,算不上什么好地方。但对于刚刚大败数千匈奴的并州猛将吕布来说,这里却算得上是一块宝地。
更何况,这次还是奉旨上任,这让吕布和他的将士们更加兴奋不已。
贾诩将年轻宦官请进了自己的营帐,并叫来了陈宫。
“公台,你也进来吧。”
贾诩打算给这位年轻宦官送点“礼物”。毕竟,宦官在天子面前说句话,就能轻易改变一个人的命运。要想让这位小祖宗满意,自然少不了要花些钱财。
然而,吕布的军队一向穷困潦倒,哪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就算把所有的家底都掏出来,也不一定能让这位小祖宗满意。因此,贾诩才特意把陈宫叫了过来。
作为吕布军中唯一的官,陈宫一个人要处理堆积如山的公务。由于吕布军中识断字的人不多,能够胜任工作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所以陈宫的工作量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