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稍稍安静了一瞬,靳朝唇角压住笑意掠着她:“真不打算嫁人啊?”
姜暮眼神飘开看着维修间,心里有种被羽毛挠着的感觉,她红着脸说:“我…怎么知道……”
靳朝问她:“你试着跟她沟通过没有?”
姜暮点点头:“不知道说了多少遍,高考前为了这事没少吵。”
靳朝双手交叉搭在膝盖上注视着她:“既然这样,你也改变不了什么,如果我是你,与其瞎操心,不如把眼下自己的事情忙好,她以后过得好,你也可以放下心,要是过不好起码你有能力让她安度晚年。”
靳朝的轮廓在休息室发黄的光线下显得沉稳可靠,困扰了姜暮大半年的担忧好像在靳朝的这番话中渐渐有了不一样的思考角度,她的确很怕老外给不了妈妈安稳的生活,怕她跟着hris去国外会因为各种问题不如意,所以几次三番想阻止姜迎寒,却根本没想过妈妈也需要另一半,也需要有个人可以在她脆弱的时候给她依靠,在她孤单的时候陪着她,在她无聊的时候和她一起打发时间。
好像自从爸爸离开后,妈妈就理所当然地和她相依为命,她只顾着担心妈妈的安危,却根本没有考虑过她的需求,姜迎寒的确是个妈妈,可她本身也是个女人。
姜暮的确做不了什么,如果可以干扰姜迎寒的决定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步,只是她依然有些郁闷地说:“可是妈把房卖了,我要是回苏州真的就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说完她抬起眸看向靳朝,昏暗的光线下,她就这样凝视着他,嘀嘀咕咕道:“以后我要是无家可归了怎么办?”
她的声音软糯得让靳朝想起小时候在南方吃的一种蒸糕,他听在耳中,没有说话,只是敛着眸笑,姜暮吸了吸腮帮子:“有什么好笑的。”
靳朝干脆直起身子靠在椅背上,双眼笔直地瞧着她,姜暮觉得他可能是喝了不少酒的缘故,连眼神都那么醉人,瞧得她越来越局促,目光往天花板上看去,声音蚊子哼哼似的从喉咙里挤了出来:“爹不管,妈不要,哥不疼……”
靳朝的笑蔓延至眉梢,细碎的光从眼底化开,声音是微醺后的松弛:“你想让我怎么疼?”
姜暮的心脏砰砰地跳,她没想过靳朝的一句话居然会让她心口窝痒痒的,她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觉,没有喝酒,却有些醉。
靳朝望着她透红的脸颊,不再看她,起身给她倒了杯水放在她的手边,才又重新回到椅子上。
虽然刚才姜暮多少有点耍脾气的意思,但靳朝真这样问了,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我不逼你了,可是你不能拿自己开玩笑,就是无论如何也要保证安全,这个可以答应我吗?”
靳朝扬眉注视着她,她的双眼剔透清澈,表情是那样的认真,一眼就能看见她眼底的的担忧,真挚纯粹。
姜暮见他不说话,身体向前倾去,试探地问道:“很多钱吗?民事赔偿?”
靳朝脸上的松弛渐渐收了起来:“从哪知道的?”
姜暮咬了咬唇,终是没有说出姜迎寒,她怕他想起那段往事。
可靳朝却替她说了出来:“你妈吗?”
姜暮垂下了眼帘,低声说道:“妈说房子卖了会留笔钱给我,我和她谈谈,让她先拿一部分给我。”
靳朝没有说话,空气逐渐冷了下来,姜暮悄悄抬眼去看他,他的表情很冷,眼里覆上一层拒人之千里之外的霜寒。
她只是不想靳朝去干那些危险的事,她想尽快帮他解决那笔债务,可是她意识到靳朝不会接受姜迎寒的钱,那时候妈妈袖手旁观,他自尊心这么强的人现在又怎么可能让她跟妈妈开口。
姜暮急得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我不说了。”
靳朝叹了声半弯下腰来对她道:“不是钱的问题。”
姜暮不解地看向他:“那是什么?”